“不好玩!累死了!什么鬼玩意儿嘛,逢人就得陪笑,还得陪酒,我是到了酒家上工啊!还不能脱掉这折磨人的鬼东西,虐待!”唐贝儿一上车就迫不及待脱下折腾了她一晚上的高跟鞋,甚至出于泄愤心理,狠狠把鞋子扔出车窗外。
幸而这里是半山腰的高级住宅区,车子不多,才没让她砸到别人的车子,省下一笔赔偿费。
周宇琛气定神闲,不置一词,任唐贝儿胡闹咆哮去。
把一个在政商界呼风唤雨的老人家所开的寿宴比喻为酒家,这可不是一般常人想得出来,宴席上宾客云集,每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大伙儿忙着交际、攀关系,已无暇思考不说,这席宴可不是人人有机会。有幸拿到帖子的非富则贵,不幸没有收到的人不惜千方百计只求混得进去。这丫头不为自己的幸运感动,反而直嚷嚷着不好玩,要是被那些不得其门而入的人听了,起码将她大卸八块!
“周宇琛,我现在严重警告你,从此时此刻起到你的危机未解除之前,你禁止参加任何需要穿着正式服装的宴会。”唐贝儿粗暴地揪住他的领带,不顾司机频频探看后视镜,对她递以惊愕无措的神色。
“不要吓坏小李,你想殉情也得先征求我的意愿。当然我是不会愿意的,你求我我也不考虑。”周宇琛轻松的拉下她扯住不放的手。
如果小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唐贝儿身上,想他不被迫殉情也难了。
“求你的头啦!鬼才想找你殉情!不要脸!你去死算了!”唐贝儿现在知道他很“耐打”,完全不再保留力道,猛往他的胸膛捶了几拳。
“一天到晚诅咒我,你真的是我的保镖吗?”不是来做卧底?周宇琛可怀疑了。
“你几时当我是保镖了?我是你‘名正言顺’的跟班你忘了吗?受老板的气,咒骂他几句,这也是人之常情、天经地义的事。做人家老板的才应该检讨、检讨,为什么做老板做到被人家骂!”唐贝儿看见他一副无关痛痒的悠闲貌,还做得跟什么似的,更为切齿,“你老不知反省,每次都让我对牛弹琴,你这个大……,,
唐贝儿语未歇,耳边呼啸而过一个莫名的“东西”,然后看见车窗开了一个小圆孔,接着车身遭人撞击,下一刻她便被周宇琛抱入怀里。
“哇啊!大白天公然开枪,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法纪呀!”唐贝儿别说害怕了,脸上明摆着就是一张雀跃不已、“总算等到你”的兴奋光芒,直冲着对他们开枪的人叫。
“现在是晚上。”周宇琛纠正她,眯起黑眸注视那辆冲着他们来的黑色宾士。“小李,抓稳方向盘,别慌张。”
“是,总裁。”司机虽没有唐贝儿那样兴高采烈的表现,起码还挺沉得住气,有些胆量。
“喂,那家伙还想开枪!”唐贝儿盯着那辆车内一名持枪瞄往这儿的男子,赶紧挺身挡在周宇琛面前,担起保镖的职责。
“你找死吗?”周宇琛俐落的拉下她,用宽大的臂膀包围住她。
“这样错了,应该是我……哇啊!”唐贝儿抗争未成,又一颗子弹呼啸而过,这一次又是差点命中她的脑袋。
“蹲下去,别起来!”周宇琛压低她,自己护在她上头。“小李,在前面左转!”
“左……总裁,那里没路啊!”只有两扇大铁门,撞上去可凄惨了。
“对啊,没路也!周宇琛,你是不是吓坏头壳啦,你看到黄泉路啦?”唐贝儿硬是伸头要瞧个究竟。
子弹又飞过去,擦过周宇琛的脸颊,只离唐贝儿的脑袋寸许。
“别动!”周宇琛压下她。“小李,全速左转!别犹豫!”
经他一声命令,司机不敢迟疑片刻,一鼓作气往左迥转方向盘,车子猛力冲向铁门。
“完了啦!死定了!”唐贝儿大喊,到这一刻才紧紧抱住周宇琛,忘了她是勇敢保镖的身分。
奇迹似的,轿车安全滑入铁门内,并没有如唐贝儿所预期的撞个稀巴烂,他们居然侥幸逃过一劫。
司机把车子停在一栋两层楼的别墅前,追撞他们的车子选择逃逸,并没有跟着停下来。
“奇怪了,居然没事。”唐贝儿下车,嘴巴还喳呼个不停。
“总裁,你脸上流血了。”小李一发现立刻大为紧张。
周宇琛摸摸脸颊,“擦破表皮,不要紧。”
唐贝儿却不这么想,她看见一张俊逸完美的脸划破了,流出鲜红的血,那上面本来没有一丁点瑕疵,以后却有了……
“贝儿,你发什么呆,吓傻啦?”周宇琛狐疑的瞅住突然像定了身的唐贝儿。
“都是我不好。”唐贝儿喃喃低泣,伸手抚摸那道伤口。
周字琛吃惊的瞥见唐贝儿在哭,眼泪像未锁紧的水龙头,一滴滴掉下来。
“一点小伤而已。”他拉下她的手,若有所思地凝视她自责的泪容。
唐贝儿摇头,显然不认为那是一点小伤。她的心里好难过,看见他的脸受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好疼,而且无法自拔地涌出更多的疼痛与愧疚,都是她这个保镖没有尽到责任。
她抽抽噎噎地哭,低落的情绪和眼泪都止不下来。
周宇琛无法应付这样的临时状况,他不是没有看过女人哭,也不是没有安抚过哭泣不休的女人,但,她们都不是唐贝儿。他甚至认为刚才的惊险场面还比现在容易处理千百倍。
“唐贝儿……你不需要哭。”她到底为什么哭个不停,他真的莫名其妙。如果是为了他受伤,那么依照她哭的程度,他起码得要住院才对得起她。
唐贝儿盯着他本来俊美无瑕的脸好半晌,愈看愈伤心,终于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痛哭。
周宇琛拿她没辙,只好任她抱着哭。
“小李,你过去敲门。”他向看呆了的司机吩咐道。
“是。”
司机走上阶梯,怀疑这户人家是不是都睡死了,还是不在?否则车子撞开未锁的铁门时多少也有响声,怎么不见有人出来探头?还有,他的老板是如何神机妙算,怎会知道这扇铁门“可以撞”?他在门板上敲了几下。
等了一会儿,门才开启。 ‘
出来的是一位面带微笑、斯文沉稳的男人。他推 高眼镜睇了司机一眼。
“小李,有事吗?”口气明显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余先生,原来这是你府上!”司机认得这位老板的朋友,他是余翊,一家大医院的院长。
“小李,你把车子开回别墅,开我的车子先回去。”周宇琛“拖”着唐贝儿上来。
中了弹的车自然是不能再开回公司了。
“总裁,可是你怎么回家?”
“余先生会负责。今晚的事别报警,当作没发生,知道吗?”周宇琛交代,未经主人许可就直接进入屋里。
“你最好要有步行回去的心理准备。”余翊没打算负这个责任,脸庞挂着笑容,嘴上却不客气的让他知道。
“总裁……”司机为难。
“他爱开玩笑。你回去吧。”周宇琛丢下话,走进客厅。
“你的老板偶尔喜欢散步,你就回去吧。”余翊关上门前又说:“对了,大门的锁虽然坏了,还是劳驾你把它关上。”
◇ ◇ ◇
“这位是余翊。他的妻子蓝宛蝓。”周宇琛向唐贝儿介绍。
“余翊……我知道你!你是黑老的朋友对不对?”唐贝儿霎时抹去一脸泪水,瞪大崇敬的眼睛注视他。
事实上她会知道余翊这个人,是因为他是少数非组员却知晓“严影”存在的人,组里头的成员都听过余翊的大名,他医名远播,曾经救活不少组织的人,黑老因此欠他不少人情,一直到去年余翊为了他的妻子找上“严影”,才帮上他一点忙。可是这是秘密,不能拿出来讲。
余翊点头,倒没多说什么,小心扶着他怀孕的妻子坐进沙发里。
“黑老?是那位……黑霄明先生吗?”蓝宛蝓倚着老公坐下来,发出好奇的疑问。余翊的朋友中,她记得只有一位姓黑,虽然只在他们的婚礼上出现过,她却印象深刻,因为他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任何人都会对他一眼难忘。
“嗯。唐贝儿也是黑霄明的朋友。”余翊清楚他老婆接下来想问什么,索性先说了。
“原来如此。”看蓝宛蝓恍然的表情,果然她正想提出来问。 +
唐贝儿现在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拜托余翊,不能耽搁了。她把周宇琛拉过来。
“余大哥,你快救救周宇琛,他流了好多血!”她的口气可紧张了。
周宇琛愣住。她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惹得他没受重伤反而不好意思了。
余翊推高眼镜,眸底闪烁着笑意瞅住周宇琛的伤口。
“是流了很多血。挺严重的嘛!”
他的揶揄马上招来周宇琛的白眼,但他笑得更开怀。
“对啊!余大哥,你赶紧帮他治疗,万一延误了时间那就惨了。”唐贝儿可认真了,完全不把余翊的话当笑语。
蓝宛蝓听唐贝儿紧张得又快哭的口气,不禁也过来看。奇怪,不是只有脸颊划伤吗?难道还有其他伤口?
“贝儿,我没事。”周宇琛沉闷地说,自认无福消受唐贝儿如此重大的“关心”。
“哎呀,你不能说话,要是伤口裂得更大,那会很危险的!”唐贝儿说着又泪汪汪,仿佛他的伤口真裂开了。
“唐贝儿说得对,你不能说话。”余翊随后调侃,搂过妻子的腰悠闲地坐回沙发。
“看吧,余大哥也这么说。”唐贝儿吸吸鼻子,哭得更为用力,“你说他能不能治得好?”她转身才发现余翊居然无关紧要又坐回去。“你为什么还坐着?赶快去准备急救工具,别耽误时间!”
活像人家坐着是多罪大恶极似的。
周宇琛只好拉住她,“贝儿,你看清楚,真的只是小伤。”
他要她看着他。实在不了解她为什么为一点伤紧张成这样?她又不像见血会怕的人。
唐贝儿瞅着他看了一会儿,这张脸是她仅见最美的,称为绝世容颜都不为过,她无法想像在这上面留下一道疤痕的感觉,那就好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样可惜。她知道比喻得不好,不过新鲜美味的粥和加了一颗老鼠屎的粥,比较容易让人家去取舍嘛,美味的粥坏了是会被丢弃的……好可怕!她看着他脸颊的伤口,有打破国宝级瓷器的深重罪恶感。
“很严重。”她恐慌的说。
周宇琛瞪大眼,怀疑她的眼睛出了毛病。
“余大哥,你快帮他治啊,迟了留下疤痕就真的没救了。”唐贝儿又过去拉余翊,不料怎么也拉不动他。
“是没救了,不过反正死不了,不必浪费药了。”余翊搂着妻子不为所动,口气是嫌这两个不速之客麻烦,最好赶快滚出去。
“你是说……真的会留下疤痕?”唐贝儿的表情像是听到被宣判死刑般惨重。
“男人有一、两道疤痕有什么关系?他自己也不会在乎。”余翊眸底掠过促狭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趣意睇向好友。
周宇琛是不在乎,所以他就更不明白唐贝儿为什么在乎了,又不是伤在她脸上,她着急个什么劲儿?
“不行,你一定要帮我医好他。你或许不在乎,可是他跟你不一样,他的脸上不能有疤的,绝对不可以!”
唐贝儿激动的抓着余翊摇晃,搞得余翊赶紧放开老婆,深怕牵连老婆动了胎气。
“唐贝儿,宛蝓怀孕不久,你要小心别撞到她了。”周宇琛交代,言下之意是,余翊随便她撞,没有关系。
余翊“感激”的睇他一眼,才问唐贝儿:“为什么他的脸上不能有疤?我没听过他打算参加选美啊。”
他很轻易扳回一城,也马上接了一记冷眼。
唐贝儿回头凝视周宇琛,他的肤色白里透红,精心雕琢的五官每一处都吸引人,那双深幽的眼睛炯亮有神,更为他的完美多添一笔奇迹,而现在这份完美和奇迹却因为她的失职破坏了。
“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没有几个人能够像他这样美丽,好像古代的西施被毁了容,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惨剧发生。”唐贝儿严谨肃穆的说。
大伙儿全愣住了,把一个大男人比作西施,对象是周宇琛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还不知道家里来了濒临绝种的国宝级稀有动物,希望没有怠慢了贵客。”余翊愉快的笑了,完全不理会周宇琛难看的脸色。
“余翊,你别说了。”蓝宛蝓拉了拉老公的衣袖。曾经在周宇琛手下做过事,她很清楚这位过去老板的脾性,没有人敢将“美丽”一词套在他身上,这是犯忌的。
“钥匙拿来。”周宇琛对着余翊沉声说道,向人借车却像要债似的,态度傲慢得不可一世。
余翊仿佛早准备好了似的,很快将钥匙抛给他。看样子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拿钥匙做什么?”唐贝儿在一旁看不明白,连自己惹出的火药味也迟钝的没闻到。
“回家。”周宇琛沉怒地不去瞄她,接过钥匙便走人。
“你们不多坐一会儿吗?”蓝宛蝓起身。
“对啊,你的伤口还没处理,现在就回去的话会感染细菌、会发炎的,不行啦!”唐贝儿一听他说要回去,赶紧拉住他,不让他走。“你要让余大哥治疗好才能走,不能让脸有疤痕啦,那会毁掉你一辈子的幸福,你不要讲不听好不好?”她很用心的劝导他。
“唐贝儿,你最好还是别再说下去了。”余翊嘴角扬起难忍的笑意,并非为了她好才劝她,是怕自己听了太多笑话会消化不良。
蓝宛始也忍不住想笑,没看过这样逗趣的女孩,周宇琛这一次真是碰到克星了。
唐贝儿忽略周宇琛紧绷得快爆裂的脸色,不明白地问:“为什么不能说?我是为他好吔。余大哥,都是你拖拖拉拉耽搁时间啦,现在别说了,你快帮他医洽,无论如何不准你让他的脸留下疤痕,否则我……咦,你拉我去哪里?周宇琛,我不是告诉你还不能回去吗?外面有一大堆细菌等着攻击你的伤口,不可以出去啦!会留疤痕——”
唐贝儿被拖出去了,总算还给余家客厅一片清静。
“就让他们这样回去吗?你为什么不问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受伤的?”蓝宛蝓狐疑地睇向老公。她刚才是以为他们自己会说才等着没问,哪知道谁也没提,连自己的老公也不好奇又不关心,这实在太怪异了。
“只是一点小伤,你也想跟唐贝儿一样大惊小怪吗?刚才是小李开车不小心撞了一下,他大概是没抓稳擦到脸颊。一生气才把小李赶回去。他都不想提了,我们何必问?”余翊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敷衍了事,心里想着该找那些家伙出来谈谈了,看目前的情形,以周宇琛的智慧应该很快会知道事实。
蓝宛蝓瞅住老公,不悦的开口:“你好像把我当成你未出世的小孩了,我看起来这么好骗吗?”
不好骗,怎么会让他骗回家呢?这些话余翊识相的没有说出口。
◇ ◇ ◇
一路上唐贝儿哭哭啼啼,活像他要死了似的,周
宇琛别说对她发脾气了,连重话都出不了口。
他一向很懂得掌握别人的心理,唐贝儿却是一个例外,她总会不按牌理出牌,常常让他不知所措又难以应付。
回到别墅后,她还哭诉不停。他回房间,她找出医药箱也跟着上来。
“你不让余大哥帮你治疗,起码也要让我帮你上药,我绝对不要你的脸留下丑陋的疤,那一点也不适合你。如果我当时挡在你前面就好了,我挨一枪也比你擦伤脸要好得多了。”
周宇琛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有时候她就是有办法搞得他火冒三丈又拿她没辙。
他绝对不会认为她挨一颗子弹会比他擦破一点皮好,任何人都不会认同的,只有她才会傻得说出这种话。
他套上浴袍走出来,看见唐贝儿掉着眼泪,两手捧着医药箱等他冲好澡由浴室出来。
一时间,他心里复杂又感动,乍然觉得她好傻却又可爱极了。 。
唐贝儿双眼满是泪水。很少有机会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哭得像泪人儿的模样,她自己可能都必须承认这一辈子还只有今天这么一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样难过,她没有想到周宇琛受伤会给她这样大的刺激,就是无法让眼泪停下
来。
“你让我帮你擦药好吗?我会很轻、很小心的,保证不碰痛你的伤口,而且会清理得很干净,不让细菌活着,我会很仔细照顾,绝不让你的脸留下疤痕,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的脸复原。”唐贝儿用很认真的眼神注视他。
周宇琛凝视她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拉着她坐到床上。
“贝儿,你为什么这么重视我这一点伤?就算我脸上会留下丑陋的疤,黑霄明不也有吗?你不是一样把他当作偶像?”
他这么一问,唐贝儿才想到黑老脸上也有一道疤。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它丑,反而觉得那道疤在黑老脸上,有不可或缺的效果,它为黑老的酷又多添了一笔,她从来都只觉得帅呆了,没想过它丑。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周宇琛就不一样?唐贝儿对着他左右上下看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终于让她抓出一点头绪,找到原因了。
“你以后不要突然问我太简单的问题,我一想得太复杂会搞不清楚啦。”唐贝儿先交代他,才对他说:“你与黑老的型不一样,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黑老很酷、很帅的,他是阳刚气很重的人,就算再多几条疤也无损他的威仪。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很美丽的,当然不是那种娘娘腔的美啦,我跟了你这么多天,发觉你在公司那些主管面前好有威权哦,就连那些老头
子理事们也很佩服你呢!”唐贝儿向他炫耀她的观察力。
周宇琛蹙眉,对“美丽”这一词实在相当过敏,尽管唐贝儿在之后又补充了一堆好话,他仍觉得受辱。
唐贝儿又说:“我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样美的男人呢,记得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惊艳极了……老实说,也很嫉妒就是了。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出色,比不上那些美女,可是居然连一个男人都把我给比下去,你不知道当时我心里呕死了,咒——”
唐贝儿猛然掩口,把“秘密”吞了回去,悄悄瞄往周宇琛。
他正凝神静听她讲,自然也逮到她说了一半不说的话了。
“咒什么?”他睨睇她等着听解释。
唐贝儿噘嘴,怪自己多话,一下子吐出那么多心里话。
“总之呢,我就是觉得你美美的,不能有疤痕留在脸上就是了。”唐贝儿避重就轻企图混过去,“我先帮你的伤口消毒,你别动哦。”
周宇琛抓住她的手,“你刚才说咒什么,嗯?”
瞧她躲躲藏藏的神色,他就更为好奇了,倒想听听她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唐贝儿用另一只手拿起沾了双氧水的棉花棒,轻轻为他抹上。
“你让我上好药,我再跟你说就是了。放手好不好?这样很难做事吔。”其实她想多磨些时间,等一会儿他就会忘了,她就常常这样啊,这招行得通。
周宇琛瞅住她,看穿了这颗小脑袋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心思单“蠢”的人总会以为人人跟她一样好骗,这丫头!
“我告诉你,我不在乎脸上有疤的,你说不说?”他握住她一双手,不让她上药。
怪了,这年头帮人擦药还得受人威胁的?伤口在他脸上也,他自个儿可以不在乎,凭什么就认定她会受威胁了?唐贝儿瞪向他,但就是无法说出“我也不在乎”这句话。
气死人!
“好啦,说就说嘛!还不都是因为你长得太美了,又老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傲慢得跟什么似的,我生气啊,这也是当然的嘛,所以就一直……呃,只是有时候啦,偶尔会在心里面咒骂你一、两句,希望有人泼你硫酸,或者用刀片在你脸上割几下,总之就是毁容啦!我哪知道我随便说说的话会当真应验了,不可能这么灵的嘛,不关我的事喔,我真说话有这么灵的话,我早就是大富翁了,也不必来当你的跟班啊!”唐贝儿左闪右躲地不好意思看他。这会儿,“保镖”两个字她可出不了口。
“原来你以前老是在暗地里诅咒我。有多少次了?”周宇琛冷哼,眼底掠过促狭的光芒,恶意吓唬她。
“我哪知道,数不清了。”唐贝儿摆摆手,虽然心虚,才不怕他算帐哩。“说好了你要乖乖让我上药,别再闹了哦!”
她当哄小孩子似的,只差没拿棒棒糖骗他,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哩,真是!这丫头当他的面又说教又唾骂的还不够,居然连心里头也诅咒起他来了,胆子真不小。
周宇琛睇睨她,唐贝儿正小心翼翼替他擦药,看在她这么有心为自己的“错”弥补的份上,他就不与一介小女孩计较了。
“他们好可恶,居然敢开枪!你能不能猜出是谁想置你于死地啊?我想应该没有多少人敢杀人的,除非你平常做人太差,得罪太多人了才会猜不出对方是谁。我看你又不像嘛。”唐贝儿对着那道有三公分长的伤口皱眉头,很轻的为他上药,“痛不痛?”
周宇琛没说话,他也怀疑谁有对他开枪的必要,若只是为花莲那笔土地的开发或者他与严氏财团的合作就雇用杀手要取他的命,这也未免付出太大了,哪个笨蛋会这样做?
“实在应该找黑老帮你查清对手,只要黑老出马,没什么办不到的,给他几天的时间就够了,咱们也不会遭人暗算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让我把今晚的事告诉黑老,他一定会为我们出口气,给那些大白天就乱开枪的家伙好看。”
“是晚上。”
“我知道。只是打个比方嘛,听起来才更会觉得那些人渣目无法纪,你难道不觉得吗?”
一点也不。
“这样黑老才会更感动。不过我保护不周害你受伤的事你可不能告诉他哦,那我会很没面子的,而且黑老会看轻我。虽然我本来就比不上紫姊能干,长得也没她美丽,可能黑老早轻视我了,可是如果他再知道我失职,说不定就会解雇我,到时候我就没工作了,那也只好来当你的跟班,让你支付我薪水了。我想你也不希望没事多支出一笔钱吧,所以你要与我合作,这伤呢,你就说是让猫或狗抓伤的,别说中枪就行了,这样……”
怎样都好,只要闭嘴!奇怪,他刚才怎么会觉得她可爱?
唐贝儿叨叨絮絮一大堆,还没有结束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