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宝伸手勾住他颈项,小脸贴着颈侧,她微合眼,其实她觉得很累,只是不想让他再担忧,因此她故作无事。
南飞瑀抱着她走到清华宫前的庭院,来到秋千前,崔六宝立即推推他,南飞瑀低头,她立即笑弯眼。
将她放到秋千上,南飞瑀站在她身后,帮她推秋千。
一荡高,清亮的笑声从唇瓣进出,她抓住两旁绳子,转头对他笑。“再高点,再高点嘛!”
“好。”知道她爱高,南飞瑀将秋千推得更高,听到她开心的笑声,他也不禁勾起笑。
“哈哈……再高,再高……哈哈……咳咳……”
“宝儿。”南飞瑀立即停住秋千,担心地看着她,手掌轻拍她的背。
“没事、没事。”崔六宝朝他挥手,让他不要紧张,“只是笑得太开心了。”
她弯眸笑着,伸手拍拍一旁的位置,要他坐下。
南飞瑀抱起她,坐到秋千上,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崔六宝窝进他怀里,小脸贴着温暖的胸膛,眼眸缓缓合上,小手被他握住,十指互扣。
她冰凉的手让他握得更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黑眸不由得幽沉。他怎会不知她的疲累?即使她笑得再灿烂,他还是看出她眼里的倦弱,但知道她是想让他放心,他也顺她的意。
只要她能永远待在他身边,他什么都顺她。
“南飞瑀……”崔六宝轻声开口,眼睛仍是闭着。
“嗯?”他应声,将她身上的披风拉紧,不让寒风袭进她的肌肤。
“对不起……”她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有点闷,“那天在御书房,我说了很过分的事,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南飞瑀微怔、随即笑了。“好,我不生气。”
“真的?”她立即抬超脸,杏眸水汪汪的,娇娇地恳求。“那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不禁失笑,俊庞是毫不隐藏的宠溺,“我最近有不理你吗?”他明明将她呵护备至。
“因为我现在是病人嘛!你当然理我,我怕我身体一好,你就想起我那时的过分,就不理我了,那我宁愿病不要好。”
“别胡说!”南飞瑀不高兴地瞪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虚弱多让他心疼,手中紧握的冰凉让他心头沉重。
他不爱她病恹恹的模样,他要她像以往一样能跑能跳,像停不下来的小鸟儿,散播着欢笑。
见他怒了,崔六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咳咳……”她捂住嘴,猛然狂咳,呼吸变得不稳。
“宝儿。”南飞瑀急忙拍背,见她咳得快喘不过气,立即抱她起身。
“没、没事。”崔六宝停下喘咳,伸手扯扯他的衣袖,对他微笑,只是脸色却自得近乎透明。
这样的她,让南飞瑀心头抽紧。
“南飞瑀,我话还没说完。”她垂下眸,声音小小的、低低的。“你不要娶别人当皇后好不好好?我……当你皇后好不好?”
“宝儿……”
崔六宝徐徐扬眸,羞涩地对他笑,“我……不当北魏巫女,当你的皇后好不好?”
在看到他有危险的那一刻,帮他挡箭的那时,她就明白了,她一直向往、一直追求的是什么。
为何看到表哥表嫂,她心头会涌起莫名的情绪,她现在明白了,那是钦羡,那是她在北魏从未看过的深情。
她想要拥有这样的深情,她……
“南飞瑀,我喜欢你。”跟喜欢姥姥、喜欢姊姊、喜欢表哥表嫂的喜欢不一样。
“南飞瑀,我……咳咳!”胸口突然一阵紧缩,崔六宝痛苦地抓住衣襟,身体不断抽搐颤抖。
“宝儿!”她的异样让南飞瑀惊慌。
“南飞瑀……”不要担心,她没事,小脸努力地挤出笑容,“我想……”
永远和你在一起。
“宝儿!宝儿!”见她昏厥,嘴角溢出血丝,南飞瑀着急大吼:“御医!来人呀!快叫御医来!”
崔真夏将手放置崔六宝胸口,眼眸合起,将灵气传给崔六宝,不一会,崔六宝的呼吸渐渐平稳,苍白的脸也有了些微血色。
约过一盏茶,崔真夏才收回手,额头已布满汗。
而南飞瑀则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紧紧盯着崔六宝,见她呼吸稳定,脸色不再苍白,悬着的心才放不来。
崔真夏起身走出内室,南飞瑀知道她的意思,跟在她身后。
“小六身上的灵力全失,她的状况比我想的还严重,我暂时将身上的灵力给她,她现在不会有事,可是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她转身看他,神色严厉。“金陵皇帝,你还不放手吗?”
放手……
南飞瑀眸光怔然,他低低自语。“她说她不当北魏巫女,她要当我的皇后。”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句话,却要他放手?
“如果你要小六死,那你可以让她当你的皇后。”崔真夏冷视他。“我不会再阻止。”
死……
南飞瑀沉重地闭上眼,他想着崔六宝苍白的脸,痛苦的抽搐,嘴角溢出的血……
“她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也许一个月、两个月,也许一年、两年……没人知道。”而她,也束手无策。
不管多久,都无法一辈子……
南飞瑀涩然笑了。“你说,要如何放手?”
崔真夏从怀里拿出青色药瓶。“这是忘魂,把这让小六吃不去,她就会忘了一切。”
“忘了一切?”南飞瑀怔怔看着药瓶。
“对,所有事物她全会遗忘,包括你。”看着南飞瑀沉痛的眼神,崔真夏知道自己很残忍,可为了小六,为了北魏,她不得不残忍。
她将药瓶放到桌上。“金陵皇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要继续自私,还是要让小六开心无忧地活下去。”语毕,她踏出清华宫。
南飞瑀盯着药瓶,眸里全是挣扎和痛苦。
不放手,她的生命会渐渐微弱;放手,她将会遗忘他,再也不会记得他的一切。
他要如何选择?
宝儿,你说我该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