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结束后没几日,屠深便带着圣旨找上了李观澜。
李观澜已经调查了这么久,要他交出权力自然不愿,但屠深用他过世的父母与邪教不共戴天的大义,唬得李观澜一愣一愣的,自动交出了主导权。
除此之外,李观澜还大义凛然的将自己这阵子的发现告诉了屠深,许多涉案的人都去过京城里的通天观,李观澜己多次试探通天观,但一无所获,但越正常就越古怪,他害怕长生教又开始利用通天观暗中吸纳教徒,因此他建议屠深可以从通天观开始调查。
屠深不置可否,反正剿灭的军权已经在他手上,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于是三日的阅兵后,他消失了几天,之后再出现,他立刻下了一道命令——全体出征。然而在出征的前一日,却来了一个令屠深感到意外,却又意料中的人。
“屠深!屠深!你终于出现了!”童渺渺进到屠府,就像逛大街似的,直直来到屠深的房门外,但可能因为太过激动,她敲门时力道没有拿捏好,居然一掌把门板给劈飞,然后她就与门内的屠深面面相觑,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呐呐的道:“呃……我不是故意的。”她快速收回手,葱白的指头可怜兮兮的在胸前绞着,看上去我见犹怜,连钢铁都要被她化为绕指柔。
屠深清俊的脸抽搐了两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不追究门的问题,她马上目光一亮,进门后就是劈里啪啦的抱怨,“你都不知道,你消失了好几天,我都快被小王爷烦死了!他天天问你剿邪教的进展,问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嘛!我也很想找你啊……”
“我这几日只是为了出征做准备。”他轻描淡写的解释。
“我就知道!我也跟小王爷说你这一回是要干大事,行事自然秘密些。”童渺渺点了点头,接着突然一脸娇羞地望着他。“所以待你回来,下令要出征时,我就第一时间赶来了,你千万不要拒绝我!”
“我拒绝你什么……”她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屠深一头雾水,他正想细问,却看到她居然开始解自己的外衣,一个衣扣接一个衣扣,看得他胆颤心惊。“你……你想干什么?”随着她的衣襟越来越敞开,他越是浮想联翩。
这小不点该不会认为此次征途万难,她要前来献身吧?
前不久他才在春猎时抱过她,对她窈窕的身段可是记忆犹新,她身上还有一股暖香,不时刺激着他,让他心猿意马,意志动摇。
她再解开一颗扣子,会不会就看到她的肚兜了?不知道是什么颜色?肚兜底下的春光,又将会是如何的一番美景?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水润丰盈的酥胸,不盈一握的细他平时将真实情绪藏得极深,可如今她只是解几颗扣子,就完全瓦解了他的理智,让他,向的冷静都成了一团烂泥。
原来自己面对她居然这么没有自制力,以往他那些青楼妓院真是白去了。
就在他呆呆的看着她时,童渺渺突然停下动作,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就是这个,你看到了吗?”
屠深吞了口口水,有些艰涩的回道;“看不到。”
“怎么会看不到呢?”她又解开几个扣子,殊不知这个动作都快让他流鼻血了,她又指着自己的胸口问道:“看到了吗?”
“你再解开几颗扣子,我就能看到了。”他煞有其事地直点头,渴望的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离开。
“唉哟,我直接脱下来给你看好了。”童渺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居然开始解自己穿在里头的那件“衣服”。
“脱……脱下来?小不点你要斟酌,咱们现在房间可是没有门啊……”屠深相信此刻是自己这一辈子心跳得最快的时候,他很期待接下来能看到什么,但理智也告诉他,他若是真敢看,对门的童涛山不拿把关刀砍死他,他那亲袓父也绝对不会饶过他。
但这小不点是自己送上门的,不吃不是太可惜了吗?可是吃了,又违背他的心意,他对她的好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一阵几乎让理智错乱的自我质疑之中,童渺渺已经将里头的“衣服”解下了,她又把扣子一颗颗扣回来,屠深的情绪也慢慢沉淀下来,对她突然的收手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待整理好衣裳,她举起方才脱下的东西,说道:“就是这个!天蚕丝内甲!此去征途危机重重,你又不谙武艺,这天蚕丝内甲是我袓父在我及笄时送我的,现在借给你穿,危急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他一呆。“天……天蚕丝内甲?你方才解扣子,是为了脱这玩意儿?”
“是啊!”童渺渺认真地点点头。
“你不是来我这里……献……献那个什么……”
“是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又让他呼吸一室,可是她接下来的话让他整个人都虚了,“我来献宝啊!天蚕丝内甲,有钱都求不到呢!你袓父应该没有给过你吧?你快点穿上吧!”
献宝……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误会了,身为男人的可悲天性啊……
屠深突然觉得自己被她耍了一遭,有点想哭又觉得好笑,简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他拿过内甲端详,上头除了她的体温,还传来阵阵幽香,他感觉到体内的情欲又开始蠢蠢欲动,更是无言以对。
“放心,只是借你,我袓父不会说什么的!”童渺渺见他有所迟疑,又从手上解下了一个手环。“是不是觉得不够?这个也借你好了,里头装着血见封喉的毒针,拿来偷袭敌人,百发百中!对了对了,还有这个!”她这次在鞋子上剥了几下,居然取出一块鞋底,上头放着一把隐密的匕首。“这个可以装在你的鞋子下,用力一踩,匕首就会出现,保证让敌人防不胜防……你怎么不说话?这些装备你觉得不够吗?我还有……”
她还想再把自己身上的宝贝拿出来,却被屠深阻止了。
“看来你过去对我还真是手下留情了,要是以前你揍我的时候,这些暗器全出,我哪还能看得到今天的太阳啊!”他啼笑皆非地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容易死吗?”
“你不会武功,自然容易死,上回春猎你就差点被宰了,而且引来金毛猿那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万一这次又有人要对你不利,你该怎么办?”童渺渺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皇上答应我和你一起办案,所以这次出征我也会去,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你……”屠深手里拿着她的内甲和其他暗器,心中的激荡难以言喻。
小不点一心一意为了他着想,但是他不但没有为她设想,还把她卷入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危险之中,相较之下,他真不是个男人。
“这些东西我收下了,谢谢你。”屠深坦然收下,因为这是她的心意,他太了解她了,若是不拿,只怕她也不会收回去。
“那就这样了。明日你寅时就要出发,对吧?我会准时到的!”童渺渺朝他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然而她留给屠深的,不仅仅是那些暗器内甲,还有满满的感怀,他看着她背影的目光也更加幽深了,他轻声低喃道:“小不点,我也会保护你的。”
本以为屠深三日的阅兵,大规模的出兵,是要直接去剿了通天观,李观澜虽讶异他的大胆,却也钦佩他的大刀阔斧,然而当大队兵马越过了通天观,直直出了荣华城,到最后不知所踪,李观澜的脸都绿了。
他连忙又派出私兵追踪屠深的行踪,毕竟百人裸奔的回忆历历在目,天知道这个纨裤手上有了兵权,会搞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他虽然奉旨将兵权交出去,但他仍有监督的责任,而且他身为盛隆王朝的小王爷,也不允许屠深乱搞。
三日后,李观澜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书云屠深带着兵马到了他的领地林西南州,接着一路向北,进入林西南北两州中间那块密林了。
李观澜心一凉,这家伙该不会公器私用,拿着欲剿灭长生教的兵马,去剿山匪了吧?
越想越坐不住,李观澜立刻备好马匹行囊,带着一队私兵直奔林西南州。
此时天气已渐渐入夏,稍动一下就让人满身大汗,极不舒服,由于林西南北两州算是边陲之地,官道并不相连,还得走些小路,因此越行人声越少,到最后还得穿过茂密的丛林,林内潮湿气闷,耳边只闻虫鸣鸟叫,扰得人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进了林西南州,李观澜至侯爷府问明了屠深的去向,果真是带兵上山剿匪了,气得他顾不得军情,领着私兵直奔山匪所在的密林而去。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听到兵器相接、厮杀之声,他选了一个制高点远远望去,看到的景象让他真不知该难过还是高兴。
过去盛隆王朝不是没有派兵来剿匪,但山匪了解山势,行踪飘忽,朝廷的军队不仅追不上,还屡屡被偷袭,无功而返,如今李观澜却看到山匪几乎倾巢而出与朝廷兵马战斗,那群乌合之众自然比不上正规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他不需要问屠深是怎么让山匪聚在一起的,因为他已经看到黑了一半的山头,除了用火攻,逼得山匪往朝廷兵马的方向撤退,还会有其他的办法吗?以前朝廷带兵的将领不敢用这个方法,怕山火一起便收不住,屠深倒是好胆色。
而且一眼望去,山匪败迹己定,杀得最起劲的队伍,领头的似乎是个女人……不就是童渺渺那个怪力女吗?但见她一刀挥去,必定至少有四、五个山匪被打下马,她玉腿随便一踹,比她还大两倍的大汉便飞到了树干上,撞得生死不知。
不过即使成功剿了匪,却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李观澜最后终于看到屠深,他穿着一身戎服,有模有样的指挥着兵马,他便由战场周边小心的过去,终于与屠深碰上面。
当屠深看到一脸铁青的李观澜,却像是看到老朋友似的,居然咧开笑脸,打起招呼来,“小王爷你也来啦!我就说今早喜鹊啼个不停,必然有喜事发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李观澜一听差点没吐血,这旁边还在打仗,屠深居然像跟街坊邻居寒暄一般跟他聊天!他表情声音一沉,问道:“屠深,你为何没有去调查通天观?”
“为什么我要去调查通天观?”屠深一脸迷糊地抓了抓鼻子。“我觉得通天观没问题啊!”
“本王和你说过,那些涉案官员几乎都去过通天观……”
“王爷,你去过通天观吗?”屠深反问。
“那是当然!”李观澜冷哼一声,他可是很认真在调查。
“那你是不是也涉案了?”
“我……岂有此理!本王的清白岂是你可以诬蔑……”
“那不就得了?通天观香火鼎盛,要是去过的都有嫌疑,我要查到何年何月?”屠深不以为意的又把眼光放到了战场上。“喂喂喂,那个谁,叫左翼的军队可以突破了,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右翼的将领叫什么去了……王副将还李副将,让他带人往中间挤嘛,不敢进去是怕弄脏把衣服吗?”
李观澜见屠深居然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顿时怒火高炽,不过他硬生生忍住了,换了个话题又问:“屠深,本王再问你,你凭什么用朝廷拨给我们剿灭邪教的军队,拿来剿灭你领地的山匪?这不是以公谋私吗?”
屠深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我怀疑山匪与长生教有勾结,不行吗?”
“你可有山匪与邪教勾结的证据?”李观澜进一步质问。
“你可有山匪与邪教没有勾结的证据?”屠深反问。
“我怀疑他们勾结,所以我剿匪,这不需要证据,反正剿匪也是大快人心的事,一石二鸟!倒是小王爷你一心想阻止,难道你是他们的同伙?”屠深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丢回到李观澜头上。
他这般无赖的模样,气得李观澜脸红脖子粗。“你、你……强词夺理!”李观澜指着他,却连话都说不好。
幸亏这个小王爷还年轻,只到而立之年,要是换了个知天命的老头,只怕会被屠深当场气死。
“我有理,所以可以夺。小王爷,现在剿匪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再继续和我这个主帅罗哩啰嗦的,万一延误了军情,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喔!”屠深仍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战场。“我看,小王爷你就和我一起拚他娘的,说不定能立个功呢!”
李观澜气得浑身发抖,死瞪着他,却无从辩驳。
的确,依王朝律例,贻误军机者,杀无赦,而且剿匪即使名不正言不顺,却也是大事。
就在这时,天外突然飞来一样东西,直直落入李观澜怀中,他本能的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断肢处仍流着血,手指甚至还会一下一下的抽动。
平时养尊处优的王爷,即使看过血腥的杀戮场面,却也没有直接碰到过,他惨叫一声,把断手往地上一扔,便连滚带爬的逃得离战场老远,扶着树干去吐了。
屠深有些傻眼的看着天外飞来的断手,只觉得巧合得荒谬,倒也不感到害怕。不多时,童渺渺从旁边走了过来,露出可爱的得逞笑意。“屠深,我算得很准吧,我看你和小王爷交谈,白眼都快翻到后脑杓了,只好就这么手起刀落——”她比了一个切菜的手势。
“就替你赶走啰嗦的小王爷啦!嘿嘿嘿……”
原来她是故意的!屠深哭笑不得地道:“是很准,不过你这方法也太……”
“太客气了,对吧?我本来是想送给小王爷一颗人头的,不过情况紧急,对方的角度又不配合,只能切断对方的一只手,真可惜啊……”
他的笑容都僵了,你要砍人家的头,还要人家配合你的角度,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这次战役她的确帮了大忙,她坚持要上场剿匪,他心知拗不过她,便将武功高强的将领都安排在她身旁接应她,但到了后来,她接应、帮忙别人的次数还多得多,甚至屡次救下了濒危的兵士。
她比他以为的更为栗焊、勇猛,而且更机智。
其实他本来不想带她来的,但如今他却发现,少了她不行。
“小不点,你做得很好!”屠深望着她,眼光不由自主地放柔,杀敌杀得一身狼狈的她,在他眼中,比那日淡妆华服出现,更加美丽夺目。
“哈!我就说嘛!好了,这场剿匪也快到尾声了,是时候去清点收获了,我去也!”
童渺渺像是没有一刻静得下来,又兴冲冲地提着刀回到战场上去了。
屠深温柔的目光,也随着她的离去,变得沉静,甚至有些阴翳。“小不点,等你知道我做这一切真正的目的,你还会如此不顾一切的支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