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机场,安可琪不急着先去饭店,坐入一辆计程车,进入纽约市中心曼哈顿南端,循着地址,来到金融区内康诺尔科技大楼前。
十二点,应该是休息时间,拖着件小行李,不管周遭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安可琪低着头,目光是一楼接待处柜枱。“你好,我想找一位在这里上班的佛靳特先生,迪尔·佛斯特。”
“迪尔·佛斯特?”
“是。”对方的古怪表情令她心生不安。
“对不起,小姐,公司没有这个人。”
“可是他给我的地址就是这里,还有公司名称。”将纸条摊平在大理石柜枱上,安可琪仔细比对。
“公司名没错,但名字不对,如果小姐要找佛斯特先生,这里只有一位,佛斯特先生的全名是迪欧·佛斯特,不是迪尔·佛斯特。”
“迪欧·佛斯特?”迪尔?迪欧?她的英文应该没那么差,把名字弄错。
“而且佛斯特先生不会随便接见外人。”柜枱小姐冷眼瞄了一下安可琪脚边的行李,“除非小姐你有事先和秘书预约。”
“我没有预约,可以请你帮我联络这位先生吗?我想当面确认是不是找错人。”
“小姐,你以为总裁这么容易就答应见你吗?”
安可琪心一惊。“你、你刚刚说谁?”
“迪欧·佛斯特,就是康诺尔集团的总裁。”柜枱小姐露出一脸“你不知道还来找人”的鄙夷神情。
比秘书助理高的职位就是总裁?别骗人了好不好?
安可琪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相信迪尔会因敷衍她,所以写了假地址和名字,因为迪尔没有必要这样做。
“小姐,可不可以借用一下电话?”
总机小姐面色虽不耐,还是把电话移上桌。
安可琪拨着纸条上抄下的私人电话号码,连响几声,电话接通了。
“迪尔?”
对方不出声,她着急了。“迪尔,是你吗?我是安琪,我、我人就在你公司的一楼,可是你公司的柜枱小姐说这里没有迪尔这个人……”
“你上来。”
声音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悦,但未免太冷漠了,她几乎以为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你是……迪尔?迪尔·佛斯特?”安可琪偷偷觑了一下面色古怪的柜枱小姐。
“如果你是台湾的安琪,那我自然是纽约的迪尔·佛斯特。”
安可琪松了口气,“我要怎么上去找你?”
“你先左转,到底看到门推开,里面有专用电梯到三十四楼,门上有密码,你输入……”
心中的不安感解除,安可琪将电话还给总机小姐,在对方目瞪口呆下,朝专用电梯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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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电梯,放眼所及除了小接待枱外,只有一扇对开式的黑色桃木门。
真糟糕,刚刚忘了问迪尔,上来后要往哪里走?
安可琪杵在柜枱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忙着接电话的小姐,她这么忙,说不定连自己什么时候上来的都没发现。
好不容易对方一个抬头,见到她了,但她的小行李却被枱子遮住看不到。
“我不是要大卫派个俐落点的助理上来吗?你怎么动作这么慢?”用脸夹着电话,她一边跟客户安排两方主管的碰面时间,一手忙着抓过一叠资料。“快点,里面要这份资料很久了,渥达经理正等着向总裁报告,赶快拿进去。”
“拿进去?”安可琪脸色很怪。
“我就是忙得分不开身,才会要你上来帮忙的呀!啊!对不起,我在跟助理说话,史密思先生,总裁还在开会,是,所以下午可能要取消和查尔斯执行长碰面的行程,对……”
安可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肯定一点,这小姐八成是认错人了。
可惜对方从扔给她资料后,便继续低头讲电话,再也不理她。
这里就这么一扇门,迪尔要她上来,那他自然也在这扇门后罗?想见他的心愈来愈强烈,留下行李箱,安可琪拿着那叠资料,推开门——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把她吓着了,同样的,坐在长桌两侧的人,一个个惊愕的看着这名不请而入的女人。
“不、不好意思。”安可琪慌了,不知道门后竟然有这么多人,她很明显打断了他们的对谈,“我、我只是帮忙送资料进来。”
“拿进来。”
听见有点熟悉却又冷漠的嗓音,她不自觉朝长桌那端的位置一望。
忘了自己的窘态,她漾出微笑,终于见到他了。
将文件交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位男士,由于背光的关系,她看不清楚迪尔的表情,他似乎对自己的出现没啥反应,反倒是他,能将她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收入眼底。
“你还站着做什么?”
是迪尔的声音没错,却冷漠得让人心寒。
“还不出去!”
四个字打破安可琪的欣喜,她顿了一下,数秒后,僵直着身子退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隐忍的怒火终于爆发——这算什么嘛!要她上来又赶她出去。
她千里迢迢坐飞机来找他,就为了他当时对她的承诺,结果咧!那男人用那一副臭脸要她滚开,活像她的出现让他多么不耐烦。
不、耐,烦!
安可琪胸口升起一团熊熊烈火,朝电梯口火大的走去,路中撞到了人,她小声道歉,咬唇冲入电梯里。
以为这次真的找到一个值得去爱的男人,谁知道又错了!
混蛋!
滚开就滚开,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迪尔这只外国猪了!
而办公室外,才从洗手间回来的蓝道夫,蹙紧着眉。“怪了,不是说上来了,怎么还没看到人?”
他转向站在柜枱前发呆的小职员问:“刚刚有没有一位东方小姐上来?”
正牌小助理恭敬的回答,“有。”
“那人呢?”
她指着主管专用电梯,“刚刚那位小姐和我相撞后,就搭电梯走了。”
“走了?!”蓝道夫的脸垮了。
像是呼应他的死期,他的背后,厚重的门扉被推开,冷汗直冒的他听见死神脚步声离他愈来愈近。
完了!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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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当自强,不过就是失败经验再多一笔,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还没有喜欢他到非他不可的地步,是不?
要是再被这种男人骗去,她就是全世界最笨、最蠢、最无可救药的猪。
化气愤为力量,安可琪拎着小行李箱,先到饭店,再将回程机票确认好,然后背起小行囊,将迪尔抛至脑后,她尽情享受五天的纽约之行,存了三年的积蓄,终于拿来实现一小部分的梦想了。
安可琪穿梭在让人眼花撩乱的壮丽市景中,渡船拜见自由女神像,经过九一一遗址,搭火车穿越亚马逊河,来到宁静的纽泽西晃晃,晚上就挑部百老汇秀欣赏,每天不玩到双脚罢工,绝不回饭店休息……
疯狂行程让她无暇想到其他,自然不知道在纽约某一处企业大楼,有人因为找不到她,抓狂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直到第五天,那栋摩天大楼收到一份署名给“迪尔·佛斯特”的包裹。
“迪欧,你看!”蓝道夫忙把刚到手的烫手包裹送到几天没睡觉的男人眼前。“上面写迪尔,一定是她寄给你的东西。”
亚瑟的动作更快,拆开拯救大家免于再奔波寻人的包裹,“啊!是一件礼服还有……一条链子和鞋子?”
这什么意思?
“砰!”身后的办公桌让人激动的一拍。
她把东西退还给他,她不要他了!
脸色阴沉难看的男人,站起摇摇欲坠的身子。
“老大,不,迪欧,你冷静点,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亚瑟和蓝道夫互看一眼,一左一右上前想压住他,却教迪欧激烈挥开,他抓起被撕开的包装纸,嘴里默念上头住址,然后用如火箭般的速度飞冲出去。
被扔下的两人哪敢停留在原地,跟在后头,冲呀!
“该死,他干嘛这么拚命?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吗?”连带他们也得跟着累。
“如果不是你错过那女人,迪欧会像发了疯似的不吃不睡,每个晚上在纽约市找她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
像敢死队一样,一行三人冲进一栋矮小的饭店里,迪欧忙向柜枱找人,却听见饭店职员说,安小姐已经退房了。
“我记得安小姐搭今天的班机回去,我还替她招了计程车去机场。”
三道人影倏地一闪。
下一站,机场!
离开这里,她有些依依不舍,是纽约太好玩了?还是因为人?
安可琪甩头,把目光移至机场内的免税店,一间小书店引起她的注意,她抽出摆放在门口的小本景点杂志翻阅起来。
她全神贯注在杂志上,对身后逼近的纷乱脚步声浑然未觉。
等她察觉有人贴近时,腰上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拉向身后那具属于男人的胸膛里,令人措手不及,更让她一时间忘了发出惨叫。
“安琪。”
这个怀抱,她熟悉:男人的气息,她更熟悉,更别说这声嗓音,没错,就是那个可恶的迪尔!
“安琪,我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做什么?你不是要我走吗?抓着我做什么?”
他的手臂顽固地钳住她,男性躯体将她包围得牢紧,他浑身炽烫的热度侵袭着她的肌肤。
在怒气之下,她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忘了挣扎。天!她被他的异常高温弄得连脑袋都不听使唤了!
“不,安琪,你别走。”
“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喊救命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来?”冷淡的声音压抑着不满,“如果你打电话来通知我,我会安排其他时间开会,亲自来机场接你。”
是喔!她眼珠子往上翻,好话事后人人都会说,谁要信!
“我不会走不开的,不!我应该下楼接你,不是听蓝道夫的话,把签约的会议做个结束。”
安可琪想起那天他正在开会,她是有点错,错在打扰了他,但他不该这样不耐烦和她说话呀!
这一想,一股委屈立刻涌了上来。“那天你的口气好冷淡,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我说话一向这样。”
一向个头!安可琪揽起眉,“你还要我滚出去!”
“我没有,我只是要你出去,蓝道夫在外面等你,他会带你去我的办公室,可是你们错过了,然后,你就走了!”强悍手臂愈收愈紧,失控的力道好似想彻底消除心中不安。
她静下来,开始细想,要是这样,岂不是自己生错气了?
“安琪,我很高兴你来找我,留下来好不好?”
沉默半晌,她才喃喃道:“可是我发了誓,我不想做全世界最蠢、最笨的母猪呀!”
闻言,身后男人更是拥紧了她,不过仅有数秒,她便感到死缠在身上的两条手臂一松。
“咚”一声,身后的重物倒下。
“迪尔!”
“迪欧!”远方两名男子惊慌的大喊。“该死,他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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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欧眨动了下仍带酸涩的眼皮。
“睡了一天一夜,你可终于醒了。”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将水杯送到他面前,安可琪替他身后放了软垫,扶着他坐起身。“你体力不支,加上生病发烧,所以晕倒了。”
迪欧攒眉想着,是有这么回事。
“想起来了是吧?我拜托你以后别再这样吓人,四天不睡觉,也不肯吃东西,脸色惨白得像个鬼,你知道你让人有多担心!”
她顿了一下,咬着唇道:“要找人,也得先顾好身体呀!你真讨厌,害我现在面对你那两个朋友都好心虚,就怕他们指责是我让你变成这样子的。”
“他们不敢。”声音仍虚弱,但目光却有神地看着她。
她白他一眼,让她表示点愧疚都不行吗?
那两个外国男人是不敢,甚至还将她当作神一样奉着,任她差遗,她什么都还没问,那两人已自动噼哩啪啦对她解释了一堆事。
像是迪欧的身分,骗她叫迪尔是为了避免麻烦,这她倒能理解,只是没对她吐实,这点她会跟他秋后再算帐。
“你应该饿了,厨房有吃的,我帮你拿进来。”小身影旋风似闪出又闪入,夹带一股引人流口水的香味。“医生说你只是太疲累,饮食上没有限制,我在附近的超市看到鱼肉很新鲜,所以做了简单的海鲜粥……”
突然,她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怎么了?”
“我不要吃。”浓眉紧蹙,他的表情很难看。
“为什么?”
“我就是不想吃。”
“给我个原因。”怎么可能不想吃?他四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耶!
“我没胃口。”他嫌恶地把脸撇开,眉头紧蹙。
“你讲话就非得这样硬邦邦的,多讲几个字会死吗?”
“我一向这样。”话说完,一张脸又冷凝起来。
“告诉你,我现在没空跟你玩变身游戏,你爱装冷酷我不管,你就是要把鱼肉粥吃下去!”
“不要。”
硬的不行,她就用软的,若这招都不行,就等着她掐着他脖子要他吞下去。“别让我担心好吗?鱼肉营养,你就乖一点,吃完好不好?”
等了数秒,就在她的耐心即将磨去,迪欧才不甘不愿吞了几口,只是每吞一口,眉头的皱折就出现一次,活像他有多讨厌鱼味似的。
“真是奇怪,你以前不是很爱吃鱼的吗?”
她喃喃自语,一抬眸,见到那家伙正勉强的舀起一匙,却放在唇边迟迟不肯送入嘴,厌恶的模样一点都不作假。
“抱歉啦!下次我不会再做任何跟鱼有关的食物给你,哦!对了。”她抓抓头,先瞄一下那个正痛苦吞咽食物的男人,“我必须告诉你,我擅自作主把行李搬到二楼,就是你隔壁的房间,好方便照顾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不请自来。”
当时的情况真把她吓坏了,只想着就近在他身边照顾他。
“那房间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他紧闭呼吸,索性一口气喝完那碗粥。
“咦?”
“我原本就打算你一来,让你暂时住在隔壁。”他皱着脸,很不习惯嘴里恶心的味道,“等决定日子了,我再叫人来打通两间房。”
“决定什么日子?”
“我们结婚的日子。”
她呛了口气,脸登时爆红起来。“拜托!我、我又还没答应。”
灼热的视线在那张酡红小脸蛋上停留,“但是你来了,就代表一切。”空碗交给她,脸上还是那副冷调调,眼神却泄漏了愉悦神采。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安可琪从浴室拧了条温热的毛巾,替他擦脸,小手落入他掌中,被他紧紧握住。
“我想吻你。”他可以更霸道。
后脑让人一按,她的唇让人迫不及待一吞,烙上他的气息,直到她觉得自己快窒息在不给喘息空间的热吻时,迪欧才甘愿的放开她。
“你、你这家伙疯了吗?我可不想因缺氧而死。”她大口大口的吸气。
“谁教你让我在纽约等了这么久。”嘴角轻轻一扬,等待这么久才有机会尝到她的滋味,他岂能放过。
“这样也计较,我不能考虑几天再来吗?”她嘀咕,回厨房切了盘苹果再进来。“不过你的身分居然是康诺尔的总裁……真让我吃惊,艳姊就猜你家里一定很有钱,不,我看你是非常非常有钱,嘿嘿,太好了!以后食住就靠你了。”
她作着环游世界的梦想,而迪欧的注视始终在她充满光彩的小脸上逗留。
边喂他吃水果,安可琪边说着这几天的游玩经历,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人比手画脚,说得口沬横飞:以前那个会跟她一起唱双簧的家伙却一声也不吭,一个迳的瞧着她。
搞不懂怎么才半个月不见,迪欧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啊,都十点了,你该休息了。”
跟他说十句话里,就属这句反应最大,嗓门也最大。
“我还没有好好跟你相处,你就要我睡觉?”
她一愣,脸颊处有些微热,“拜托,要相处时间还很多呀!而且你明天要请假不去公司吗?”
据闻他是个工作狂,一沾到工作就忙得日夜颠倒,连点休息时间都不给自己,前几日又为了找她,累积了不少工作。
安可琪的话,让迪欧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这不就得了,你放不下公司的事情,不多睡一会儿,明天怎么工作?”
“陪我,我睡不着。”声音明明就是沙哑疲惫,他仍不想这么快闭上眼。
握住他伸出的掌,她拉来张椅子,坐在床边守着他。“我陪你,但是你得乖乖闭上眼睛,我保证你张开眼时,我一定还在你的屋子里。”
灰眸仍是不安的盯着她,安可琪索性用手覆在上头,强迫他闭眼。“乖啦~~快点睡觉,要不,我唱歌给你听。”
哄人睡觉要唱什么歌呢?仔细、用力、努力的绞尽脑汁想,终于让她想到一首适合的歌。
轻柔歌声有着让人心安的魔力,听起来是地方方言,不是中文,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
终于他星眸闭起,呼吸规律,进入梦乡。
安可琪这才缓缓抽出被握住的手,端详好不容易入睡的男人,轻柔的抚摸着他削瘦的脸庞,心疼眼眶边的黑圈,她在他额头印上亲吻。“晚安,迪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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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安可琪发觉到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迪欧,和以前的“迪尔”,除了那张脸外,里里外外都完全不一样。
以前他爱说话也爱笑,现在却成了惜字如金,毫无表情的面孔带着威严,要他笑一笑,也只是唇角勾一勾敷衍,想瞧瞧他的牙齿有多白,根本不可能。
前前后后差异也太大了吧!
拿现在来说,自从昨天被他发现她偷偷把讨厌的鲜奶倒掉后——
迪欧破天荒对她摆出肃穆霸气,不给商量余地,上楼之前更丢出一句严厉言词,“在我上去拿文件的时候,你把鲜奶喝完,不准像前几天一样偷偷倒掉,不然我就亲自灌你喝,听到了没?亚瑟,帮我盯紧她。”
安可琪拧眉垂首,苦着脸,有点抗拒,小脸转向另一头,盯着早早就跑来凑热闹的亚瑟。“他好凶,以前他都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你没看到他更凶的时候,你那几天的消失可把他逼疯了,一见人就喷火。”
“我问你,迪欧是不是有双胞胎兄弟?”
正在切火腿的刀子差点因心惊而手滑飞了出去,他强忍镇定,扯笑道:“咳咳,安小姐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根本就像两个人……不!如果连那次搭邮轮也算的话,三个,对,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有三个长相一样,个性却不一样的他。”
“安小姐想太多了,老大是家中独子,堂兄弟倒有几个,不过都跟迪欧的长相不一样。”
“可是真的很奇怪嘛!他有的时候酷酷凶凶的,就像现在的迪欧,跟他讲上十句,搞不好才回你一句;在台湾,当他叫迪尔的时候,却是个爱闹笑话、惹人欢乐的开朗男人;偶尔他又会变成风度翩翩的迷人绅士,你说,一个人的改变怎么可以这么大?他又不是演员!”
一闪而逝的惊讶光芒从蓝道夫的眼中画过,“相处才两个多月,你就对迪欧的个性这么了解了呀?”
“因为,”她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我喜欢他,自然会注意他。”
“那我请问你,你讨厌迪欧这样的转变吗?”
安可琪的脑里充满问号,没注意亚瑟的口气格外的小心翼翼。
“照道理讲,我是被‘迪尔’吸引,迪欧给我的感觉很陌生,但他就是‘迪尔’呀!只要他还是对我好,不对我施暴、不拳打脚踢、不吸毒酗酒,也不为了利益而欺骗我,不论现在的也好,之前的也好,我想我会一直喜欢他下去。”
前几句话听得亚瑟紧张极了,直到后半,才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勉强满意。
不过,施暴、拳打脚踢、利益欺骗,这女人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呀!
“你还是没告诉我,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你只要知道迪欧对你好就成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水眸一眯,她觉得亚瑟闪避的回答实在可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什么瞒着你?”楼梯口传来迪欧的声音。“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迪欧将手提电脑和文件放在一边,勾起那张像是做了亏心事而垂下的小脑袋,眼神瞄向未动过的牛奶,“为什么我一下来就没声音了?”
安可琪扁嘴道:“当然是在讲你的坏话,你都出现了;我还能说什么?”
迪欧挑了眉,斜睨一旁的亚瑟,那眼神又恢复他平常的严厉神情;亚瑟猛摇头装不知道。
迪欧转回安可琪时,目光又恢复温度。“我的坏话?是因为我最近抽不出空陪你吗?相信我,从明天开始,我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陪你。”
“还说呢!前几天你也说明天、明天,你有好多个明天要忙呢!大总裁。”她才不信。
“昨天我把大部分的案子都分发下去,未来有两个礼拜的休假,我们可以开始讨论我们的计画了。”
“什么计画?”
他的唇角上勾。“你忘了我们的婚礼吗?”
“婚、婚礼?”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什么时候蹦出来的计画,她怎么不知道?
“安琪,嫁给我。”
凌乱的桌面摆满吃剩一半的残渣,迪欧当着一个呆若木鸡的客人面前向她求婚?
会不会太不浪漫了呀!
只是他眼中的希冀几乎要将她淹没了,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头点了一下,嘴里不小心发了一个音。“好。”
他俯首下去,给了她一记亲吻当作感谢,而后有点恶意也又有点狡舍,趁小女人茫茫然的时候,将一杯牛奶偷偷喂她暍下去。“我的新娘,牛奶营养,别忘了要喝。”
男人上班了,女人清醒,惊呼一声,小脸通红。
她怎么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给嫁了,真是一点矜持都没有。
可是,她把自己“卖”得好开心呀!
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夕阳西下,她从大都会博物馆回到家,在大门边的花园里发现到早上未见到的整片玫瑰。
“喜欢玫瑰吗?”
一个俊帅到没天理的男人倚站在藤蔓缠绕的庭柱旁,温柔瞅着惊诧不已的她。
“迪欧!”不只是惊喜,而是太震撼了,“这些……我的天!你怎么办到的?”
窝进他敞开的双臂问,迪欧收拢手臂,让娇小的她完全契合在他身前。
“我提早回来,就让园艺店的人来这里栽种,刚刚好在你回来前完工,赶上我向你求婚的时刻。安琪,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眨了眨眼,这问题早上不是问过了?
难道迪欧早就准备好要再给她一次浪漫的求婚?
一定是这样的,她笑了,“我当然愿意。”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彼此分享着温柔无比的亲吻。
夜深,迪欧去洗澡;安可琪在房间梳头,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从隔壁房的浴室一路传到她的屋里。
“太过分了!”
“迪欧!”她吃惊,万万没料到他全身只围着一条浴巾就闯入她房内。
他抓着头发,一脸气呼呼道:“不公平!明明是我先问的,为什么会让别人抢去,当不了第一个就算了,竟然只抢到第三个,可恶!”
“你在说什么?还有,你跑到我房里做什么?”
“安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紧握她的双肩,才不管自己裸身让她多害羞,执意要听见答案。
是怎样?她的话这么不值得信任吗?非得一问再问?“是啦、是啦!我愿意嫁给你,拜托你快去穿衣服啦!”
围了条浴巾在她面前跳来跳去,让她心猿意马,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有人就要表演全空秀了。
要到答案,迪欧真的就乖乖回去了吗?
不!没给她一记浑然忘我、陶醉不已的吻前,他是不会罢休回房去,只不过这个吻吻到差点让他自己失控,澡有洗等于没洗,他还得回去冲个冷水澡。
半夜,安可琪都躺上床休息了,房门却毫无预警的让人推开。
她半启迷蒙的双瞳,来人背光,但她知道是谁。
“拜托!我都说了三遍还不够吗?好,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可以了吧?你要是再多问我一遍,我就回台湾去了喔!”
漆黑中,他的身影缓缓走向她,一个影子站定在她床边,安可琪轻声一叹,“行了,我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求你快吻完快回去睡觉,我累了,明天我们还要讨论结婚的事情不是吗?”
他不烦,她都烦了行不行?
好像听见了他的笑声,如预期中的吻落下,不同的是,那吻不再轻柔甜蜜,而是火辣又狂妄地探舌进入,悍然纠缠着笨拙的小舌。
强而有力的手臂直接钻进单薄的衣服,巨大的手掌施以匆轻匆重的力道,游走在她的身躯上。
比起前三回,这一次她被侵略的领地最大,颈间满是吻痕,还有差点停不住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