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辑的拍摄进度顺利,连总编辑拉斐尔都很满意,直夸筱墨能干。筱墨实在有些心虚,说穿了季天牧除了对他想拍的东西很坚持之外,其它方面都很好配合,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
她不知道他原本工作起来就是这样,还是因为负责人是她,他多少为了体贴她,尽量不给她添麻烦。预计要拍的进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顺利的话再一个礼拜就可以完工了。届时她跟他就没什么接触的机会了吧?
这段时间,她每次来看他们拍摄,收工时常会被他找去一起吃饭,让她原本想要淡然处之的心总是一再被撩拨。
看着他说话的神情、吃东西的模样、开玩笑的样子,很难去想象当这些鲜明的影像在脑海褪了色,究竟需要多久的时间。
不过今天她一踏进摄影棚,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音乐照常放着,但是每个工作人员都很谨慎的样子,彷佛随时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都呈现一种紧张兮兮的神经质状态。
「秋亚,发生什么事情了,气氛很怪。」筱墨轻声问比她早到棚内的秋亚。
秋亚朝她神秘地点点头,然后把她拉到角落。「今天拍摄状况不大顺利,季先生心情很不好,刚刚发了几次脾气,差点把一个助理给骂哭了。」
「真的?」筱墨讶异地问。
她转头看着正站在摄影机后面的高大身影,光是看着背影,就觉得他的体态比平常僵硬。
季天牧俯身盯着镜头,随即不耐烦地直起身子。「你们两个,太僵硬了,连衣服都快要僵住了。这两套衣服是休闲服,不是制服好吗?休息二十分钟,你们两个出去外面绕绕再回来。」
号令一下,原本该各自去休息的人都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离开现场。
季天牧掏出香烟,叼了一根在嘴边,边走出阳台边点烟。
「妳看,就像这样,吃了炸药似的。据说他整天都是这种满脸阴霾的样子,吓死人了。」秋亚小声地跟旁边的筱墨说。
「我去看看。」筱墨跟出阳台,确实感觉到今天的季天牧很焦躁,情绪也的确充满阴霾。
光看他抽烟的样子,也知道与平常的他不同。她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深深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目光放在遥远的地方,眼睛微微瞇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严肃的问题,眉眼间满是抑郁的神色。他身上的沧桑味道更浓了。
「工作不顺利吗?」她没有转头看他,只是淡淡地问。
他摇了摇头。「感觉不大对,拍出来的味道就是不对。」
「那要不要提早收工?」她轻描淡写地问,不希望自己再给他任何压力。
「我让模特儿休息一下,等一下再拍拍看。若还是不行,下次这个部分还要重拍。」
明天摄影棚有其它案子进行拍摄,不是预计的工作时间,所以所有工作人员都可以休息一天,之后再继续拍摄,这样刚好也可以喘口气。
「手给我。」筱墨转过身去,朝他伸出手。
「做什么?」他挥了挥指尖夹着的香烟,抬高下巴问。那个爱捉弄人的季天牧又回来了,比先前那阴郁的模样好多了。
「你不要管,先给我啦。」她动手接过他指尖的烟,找了个地方捻熄,然后慎重地朝他伸出手。
她的手细致而白皙,手上没有任何硬茧。
他迟疑一下,将黝黑的大掌放到她手上,他的硬茧跟肤色让那双手看起来也历尽沧桑。他的粗犷与她的细致恰成对比。
筱墨将他的手合握在手心,尽管她的手无法完全包覆住他,她还是努力地将他的沧桑包容进她的温柔之中。
他低头凝视着她,看着她低垂着眼眸时那认真的表情,顿时目光又无法移开了。他有点感觉到了,她想传达给他的是什么样的温暖。
「以前,我很胆小,每次遇到事情都只会哭。可是你都会走到我身边,像这样抓握住我的手,跟我说──没事、没事的。然后很奇异的,我的害怕跟混乱就会慢慢消失,原本下雨的世界就会开始恢复晴朗。」她细细地数说着。「虽然我的手没有你的大,但是我希望我也可以有让你的世界停止下雨的能力……」
她那细致的声音小小地、不疾不徐地穿透了他那痛苦的表层,缓缓渗进了他的心里。
顿时他感觉到自己鼻头一酸,有一种浓浓的、深深的感动从心里深处涌了出来。像是有什么尘封已久的感官终于再度有了知觉,她的温暖缓缓渗透进来,他怕自己再也舍不得放开这双手了。
她懂他。
旁人只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却看得出他有心事,有一些连启齿都不想的心事。她没有追问,只是用自己能够的方式,尽量的给他支持。
这是他的小筱,贴心的小筱。
面对这样柔软又贴心的女人,他怎么能够不被她吸引?可是今天早上的一通电话,提醒了太多他不想要记得的痛苦过往。以前他没办法处理好感情,也无法处理好婚姻关系,在这方面,他彻头彻尾是个失败者。这样的他,又凭什么夺取她的一切甜美特质?
每每他的情感涌上,沮丧感就随着来临。最后,他只好把这些感觉都压回去,选择忽视。否则当过往的阴影与现时的挣扎同时纠缠住他,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那种纠葛。
「小筱。」他一手握住她柔软的手,一手扶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谢谢妳,很有效。」克制着回荡过周身的情感,他低声地说。
她望向他,目光与他的胶着。
仅仅是那么一秒钟,他的理智远去,他的心又开始为她跳动。
那一剎那间,她彷佛在他眼底看到了某种新生的火苗,在他眼底跃动。她屏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与他交融在一起。某种吸引的力量扯住了这两个人,使他们不断朝彼此靠近。
就在他的唇即将贴靠住她的前一秒,通往阳台的门被猛力地一拍,两个人弹了开来。
「这门真难开。」秋亚奋力打开门,探出头来。「季先生,现在已经四点多了,请问需不需要订晚餐?」
这个程咬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什么。
筱墨用尽意志压抑下脸红,而季天牧看起来则很平静,让她心里有了一种失望的感觉。那终究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只是被气氛引导的而已,他不是真心想要吻她的。
但是她还是很不争气地想要知道,他的吻会是什么滋味。
「不用了,顶多拍到七点,说不定更早收工。谢谢妳了!」季天牧朝秋亚说。
「不客气,那我准备点点心给大家用,你们继续聊。」秋亚说着人缩回去。
「我……去帮忙秋亚了。」筱墨看也不敢再看他,说完就走了。
盯着她消失的身影,季天牧发愣了。
他感觉到自己心里有某种新形成的力量,迅速地汇聚着,叫嚣着要破茧而出了。他怎么会让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就算要改变,这也太快了。
他与她相识这么多年,他还无法适应自己对把她当作妹妹的女人产生欲望,产生男女之间才有的好感。然而命运似乎不给他时间适应,这不断累积,不断扩大的感觉快要让他失控了。
他应该拉开彼此的距离,再来慢慢适应这个改变才是,但是想起他刚刚差点亲吻到的殷红嘴唇,他心里依然闪过了一抹可惜的喟叹。
一个男人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同时感受到极端的快乐与痛苦吗?
以前他可能不相信,但现在他慢慢可以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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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休息过后,季天牧阴霾的情绪已经比较好转,也或许是模特儿心情比较放松了,接下来的拍摄就比较顺利,摄影棚的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
就这样一路拍到了七点,季天牧一如承诺收了工。所有工作人员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大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快乐。
于是原本就因为合作一段时间,而培养出感情的工作人员,开始吆喝着要聚餐吃饭。
「杨小姐,一起来吧?我们要去吃意大利菜,一起去吧?」一个担任助理工作的年轻人问。
「对啊,墨墨,要不要去?」秋亚收好了东西,也跑过来凑在一起讨论。「大家都说有家意大利菜很不错,我们一起去吧!吃完饭大伙儿说要去唱歌呢,反正明天不用上班,这边也不用拍,刚好可以放大假啊!」
面对大家热情的邀约,杨筱墨迟疑着。
她其实比较想陪着季天牧,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有什么极为抑郁的事情困扰着他。即使无法替他解决问题,但是她总希望能发挥一点能力,即便只是静静地陪他抽烟。
曾经,她非常努力的想要在重逢之后努力保持距离,想要在他走后安然抽身。可是当她跟他相处,她就越来越清楚地知道,她已经无法抽身了。
所以即使只是能默默陪在他身边,当他的朋友,当他的妹妹,都好。就算能得到的跟过去没有两样,她还是找不到转身而去的力量。
「那个……有谁要去啊?」筱墨环顾四周,寻觅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摄影棚内根本没他的影子。
「大家都要去啊!」助理这样回答。「只有一、两个人不能去啦,负责灯光的谢先生,还有……季先生好象走了。」
「走了?」筱墨的心里一沉,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荡了下来,毕竟他还是不需要她的陪伴。
说得也是,这些年来她不在他身边,他不也都这样过日子吗?这种时候,他也不见得会觉得需要她的陪伴。更别说把心事告诉她了。
「筱墨,是不是还有事情要跟他讨论?不然打电话好了。」秋亚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担心地问。「还是妳去找他?他应该刚走而已。」
「不用了,改天再讨论也可以。」筱墨拒绝了她的提议。「我们就去吃饭吧!我也很久没吃意大利菜了。」
「那好,有几个人有开车,就挤一挤,餐厅不会很远。」助理开心地说,开始招呼大家分配车子。
即使带着忐忑的心情,筱墨还是决定跟大家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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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饭,筱墨婉拒大伙儿去唱歌的邀约,离开了餐厅,自己沿着街道缓缓散着步。
天气暖了,晚上也不再那么寒冷,她心里挂记着季天牧下午独自抽烟时的模样。他显得那么的孤独,眼底的抑郁是那样的深,彷佛有什么摆脱不掉的愁苦忧闷,浓浓地卡在生命的底层。
那是她没见过的季哥哥。
季天牧是个优秀的人。从她小时候就知道,她的季哥哥几乎无所不能,功课好,体育也棒,不骄傲也不张狂,是个天底下最棒的人。
这样一个人,很少见到有事情困扰他。也或许是因为她太小,八岁的差距让他不会在她面前表现愁苦。不过她是真的没见过他这种模样,好象被什么事情深深折磨着似的。
她多么想要靠近他,真正的走进他的世界。
然而,他允许吗?可能吗?
有几次她似乎都在他沉默的注视中看到一些不同的热度,看到一些不同以往的光芒,但是可能吗?
因为一边走路一边低头沉思着,让筱墨差点错过那个从她前面晃过去的身影。一个抬头,当她看到正在思念的人出现在眼前时,眼睛为之一亮。
「季……」她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季天牧依然是穿著一件T恤加上一件薄外套,他走路的模样看得出来整个人都还处在阴霾中。
她眼见着他跨进一家酒吧,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进去。
这个酒吧里面的客人大多是上班族,店里播放着舒服的音乐,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但是音量并不大。
也有人是独自坐在角落喝酒,有的看起来神情愉悦,甚至有人闭着眼睛欣赏音乐。但也有人坐在那边猛抽烟,点的酒又是一杯比一杯烈,看起来存心灌醉自己。
远远地看着季天牧喝酒、抽烟,看起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所以尽管外型不错,今天却也没人去打扰他。
杨筱墨原本想要远远看着他,默默陪着他,但是看他杯子里的酒一一的消失,她却再也无法放任他这样喝下去了。
「酒吧是你开的吗?喝这么多,捞本喔?」筱墨走过去,站在季天牧的面前,缓缓地说。
季天牧抬头看她,眼睛里面有点迷蒙,血丝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兽性,但是显然他喝了很多之后,离喝醉依然有一段距离。
「妳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瞇着眼问,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
「喝酒啊!你想喝,我陪你喝。」她拉开椅子,想要坐下来,但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迅速地伸出,扣住她。
「这不是妳该来的地方,回去吧!」他瞪着她,神色是认真而严肃的。
这丫头到底懂不懂?他已经累了、乏了,哪里还有心力跟对她的冲动搏斗?他喝斥她是为了她好,她根本都不懂他的苦心。
筱墨也不挣扎,任他用一种过度的力道箝握住她。
「季天牧,我二十五岁了,你以为我还没满二十岁吗?」她好笑地说,伸手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
热辣的酒穿过她的食道,差点让她呛咳起来。
「该死,叫妳滚妳还逞什么能?」他站起来,将她塞进椅子里面,随即去弄了杯冰开水来,放到她嘴边。「喝一口。」
筱墨大口地喝了好几口水,因为喝得太大口,吞下去时还有些许水冒出唇边,沿着下巴流了下来。
他移开水杯,另一手的食指反射性地接住那水流。
那一刻,她扬眸,对上他顿时变得深邃的眼眸。一阵晕晕然的感觉冒上脑门,她想自己酒量真差,不然为何有喝醉的感觉?
然而季天牧却无法欺骗自己,说那一剎那出现的火光只是喝醉后的幻觉。他的眸色加深,感觉到那长久以来在胸口拍打着的什么,即将脱围而出……
「筱墨,快走,不然我就要吻妳了。」他低哑着声音警告着,眼睛红了,像是即将撕吞猎物的兽,还存在着最后一丝理智。
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身子一震,然后目光情难自禁地盯住他那又薄又有型的唇直看。看得他宛若被点上一把火的酒精,轰地烧了起来。
他双眼瞅着她,凝视着她,警告着她,头却缓缓地朝她靠近。
他倾身,动作极缓,算是一个有良心的侵略者,给她足够的空间逃命。
然而她不希罕那种好心,她回视着他那警告的目光,半点不肯移开,倔强地连眨眼都不肯。只知道胸口的跳动越来越强,像是到了此刻才清楚自己活着的事实。
她微微抬起下巴,迎上他。
他的唇贴上她的,冰凉而坚定,有那么几秒钟,他只是静静地贴着她,没有任何的动作。
直到她不耐地微微张开嘴,试探地蠕动了下舌尖。他的喉头滚出一串咕哝,比较像是诅咒。
接着,像一阵狂风暴雨般,他吞噬了她,席卷了她一切的美好。
她忍不住瞇起眼,因为感觉太过强烈,无法睁大眼睛承受。眼睛一闭上,那彼此厮磨的快感却更像是箭一样穿透了她。
她挺身相迎,死而无怨。
或许是她那豁出一切的响应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控制,他捧住她的脸,细细舔吻,贪婪的嘴探索着她口中所有的甜美,探进又探出,与她的小舌头来回纠缠,将彼此的欲望撩拨到一个高点。
当他终于放开她,两个人只能瞪视着彼此。
季天牧的眼底有着张狂的怒意。「不要来惹我,懂吗?」
筱墨嫣红着脸,眼睛却是水亮而充满生意的,她半点也没有被吓到的模样。
「不然呢?」她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
他气恼地瞪着她刺眼的笑容,似乎一时间拿她莫可奈何。
他本是想用一个吻吓跑她,可是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模样。反倒是他,整个身体充满了对她的渴望,搞得自己更暴躁了。
「你要不就让我坐在这边陪你喝酒,万一你喝挂了,我可以送你回家。要不就跟我说你在烦些什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就像你刚刚满足了我另外一种好奇心一样。」她淡淡地笑着,内心却是有着热水在沸腾着。
「好奇心?难道妳没被吻过?」他冷嗤。
她的反应很直接,脸蛋红了。「我……当然被吻过,只是没被你吻过!」
她脱口而出的话语,惹来他懊恼的瞪视。
「我没有心情跟妳说这些。」他的脑子不够清醒,没办法跟她讨论彼此关系的改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克服那种诡异的感觉,改变跟她长年来的关系。
今天的他太痛苦,被回忆跟过往给折磨着,没有多余的心力留给她。
「那就不要说,喝酒。」她瞥见他眼底的痛楚,知道困住他的事情已让他分身乏术。
她索性帮他点酒,也给自己点了杯比较淡的酒,就这样看着他沉默地喝酒、抽烟。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她以为在他喝挂前不会再开口了时,他喑哑着嗓子吐出了几个字……
「早上我出门前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他的坏心情就是从那通电话来的?她没有开口,只是听着。
「是辛蒂的妈妈打来的,辛蒂是我去世的妻子,妳记得我结过婚吧?」他嘲讽地一笑。
「我知道,我当然记得。」还有谁会记得比她清楚呢?她苦涩地说。「她妈妈说了什么?」
「今天是辛蒂的忌日,她责备我没有去她的墓前看她,她认为我生前没有照顾好她,连辛蒂死后也没有弥补的意愿。」他的话语几乎是夹在齿间出来的,言语间充满了晦涩与尚未褪色的痛楚。
「为什么她要你弥补?这又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意外,不是吗?我记得季妈说过辛蒂是车祸去世的,这又不是你可以控制的!」筱墨激动地说。
他苦笑。
「我不能控制的又何止这件事。」他的婚姻根本是一团灾难,他毕生最大的失败就是婚姻。只是这些事情他不想说,对于那个可怕的婚姻,他连想都不愿去想。偏偏今天那通电话将他拉回过去的噩梦中,让他回忆起许多不愿记得的痛苦。「按照她母亲的看法,我恐怕只有坐在车里面跟她一起死去,才能对得起辛蒂。」只是她母亲不知道,她根本不会愿意跟他死在一起。
「不!」筱墨闻言恐慌地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你不能,我不要你死。」她鼻子一酸,眼眶里面的水雾差点泛滥成灾。
她光是想象他可能也跟辛蒂坐在车里,一起出车祸,一起死去,她就觉得像是被剐出心脏般的痛苦。
看着她眼底的痛苦跟护卫的态度,他感动得抚摸着她又细又直的发丝。「傻子,就算她母亲再怎么希望,时光也不能倒流,我怎么会死呢?」
她抬头看他,激动地抱住他,将脸紧紧贴靠着他的胸膛,彷佛只有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才能减轻她的恐慌。
「不准你死。就算你很爱很爱辛蒂,她已经死了,你不可以跟着她去!不可以!」她坚定地说,像是要命令他服从似的。
他愣了一下,将她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让她的温暖穿透衣物传到他身上。
她的护卫教人感动。
无论分开了多少年,她依然没有任何条件地站在他这边,相信就算他是个坏蛋,她也会极忠诚地宣示他是好人。
「我不会的,就算是个可悲的婚姻失败者,我还是不会选择那种路的。」他拍了拍她的肩头,感觉自己真不想放开她。
虽然并没有跟她谈到什么,关于他过去那段婚姻的痛苦与折磨,他不曾跟任何人谈过,但是只有这简单的几句话,她就安慰了他被回忆折磨的知觉,整个人舒缓了许多。
筱墨趴在他胸前,在他的怀抱中,一点也不想离开。
但是就算她有再多的眷恋,她也不可能永远这样占着这个位子。在他心中,最爱的还是那个无缘的妻子吧?
虽然这刺痛了她,但是能够亲手拥抱着活生生的他,她还是觉得自己比辛蒂幸福一点。
她抹去眼角的泪痕,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顿时,冷空气穿进他的怀抱中,他感觉到一种空虚掩上,让他几乎要冲动得将她拉回去原来的位子。
「太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他拿起帐单准备结帐,却因为起身太猛,加上几分醉意而踉跄了下。
「天牧哥!」她惊叫一声扶住他。
「是有点醉了,还好还没烂醉。」他笑着搭着她的肩膀,付了帐,两人一起出了店门。
清凉的空气醒了他一点酒意,伸手招来出租车,他与她一起坐进车里。
「小筱,跟司机说地址,我们先送妳回家,到妳家时叫我一下。」他倦了,合起眼随即打起了瞌睡。
筱墨转身看着他平静的睡颜,轻轻拨开他脸上的发。
「小姐,要去哪里?」
她转头,跟司机报出一串地址。
他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