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天就是周休二日,加上新学期的开始,课业比较没那么忙,所以凤京翔才决定开夜车回台中。
「小曦,你口渴不渴?要不要喝饮料?」
宁曦挨著车门,和他保持距离。「不要过来!」
「小曦……」自从那天告白之後,两人的关系就荡到最低点,凤京翔沮丧得想哭。「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我们之间当朋友可以,但是当情侣就不行。」她低哼道。
他轻咬嫣红的下唇,「为什么?」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宁曦对他楚楚可怜的表情不为所动。
凤京翔垂下头颅,双肩微颤,独自陷入伤心的情绪当中。
不过他不会气馁的,他要用全部的热情来融化她。
「翔少爷,已经到家了!」
前头的司机小刘将车开进车道,停在主屋门口,才打破後座的沉默。
总算可以逃离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了,宁曦一马当先的冲下车,才敢大口的喘口气,都是他的错!无缘无故说那些奇怪的话,害她全身不对劲。
「少爷!」虽然已经半夜了,佣人们都还没歇息。
他和善的颔首。「我爸在家吗?」
「帮主还没回来。」
听佣人这么说,凤京翔偷吁了气,他需要储备许多勇气才能面对父亲的炮火。「那我先上楼了。」
才走上通往楼上的台阶,就听见佣人的叫声,原来是父亲回来了,这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即使很想逃回房间避难,不过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早点面对,
因为喝了不少酒,凤行海酒气薰天的倚在身旁的情妇身上,连走个路都歪歪斜斜的进门。
凤京翔本能的搀住他,「爸,你又喝醉了。」
「你……你回来干什么?」他眯起醉眼,指著儿子的鼻子臭骂。「我、我没你这个儿子……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嗝……」
「爸,我……」
他挥开儿子的手臂,「滚开!」
「哎呀!帮主,儿子再坏也是自己亲生的……别发这么大的火嘛,待会儿给你消消气。」身为凤帮旗下酒店的妈妈桑朱茜可是很有手腕,才有机会升格当他的情妇。「少爷,你爸喝醉了,别听他的喔!」
凤行海拉开嗓门,「我才没有醉!你这女人少来多管闲事……我在教训儿子,干你屁事?你以为你算老几?」
毕竟见多识广,朱茜笑得花枝乱颤。「是、是,当然不干我的屁事,帮主,我扶你上楼休息了。」
「茜姨,我爸就麻烦你了。」凤京翔有礼的说。
朱茜神色一怔,似乎没料到他口气中的尊重,旋即又恢复笑脸。「少爷跟我客气什么,伺候帮主是我应该做的,那我们上楼去了,晚安。」
「晚安。」
这么久了,还是得不到爸爸的谅解,他心情低落的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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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在精明一街的露天咖啡座,宛如处在法国的香榭大道。
今天是礼拜六,在这条街上,可以说座无虚席,放眼望去不是情侣,就是全家出游的画面。
宁曦心不在焉的搅拌著眼前的珍珠奶茶,很怕他又来上一段告白。「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干嘛?」
「小曦,我想了一整晚,终於想通了,感情的确是不能勉强的……」
她吁了好大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请你听我说完。」凤京翔用无比诚恳的态度盯著她,「虽然我不能强迫你非喜欢我不可,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我会把对你的心意默默的放在心上,不会再说出来为难你……」
这有什么差别?她张口结舌的心忖。
凤京翔深情款款的乞求,「只是在心里喜欢你,这样总可以了吧?小曦,你不会这么残忍,连这样也不肯答应吧?小曦……」
「停!」她喊卡。
她抱头呻吟。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如果那一天她不走进凤家的院子,没有「捡」到他就好了……
老天爷!她後悔了行不行?
「小曦?」他愣愣的唤道。
宁曦把脸从掌心中抬了起来,就在这当口,她的目光落在几尺远外距离的男人身上,他的长相平凡无奇,可是不知怎么,她直觉的盯著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笔直的朝这边走来,途中还被个好动贪玩的男孩给撞了一下,依然不为所动的往前走,她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外套挂在右手肘上,而左手就藏在外套内,心中的警铃登时响了……
「小曦,你怎么了?」瞅见她眼中的惊恐,还搞不清楚状况。
杀手在同一时间从外套内抽出手枪……
对方的目标很明显的是针对凤京翔而来,她喉头因恐惧而紧缩……
「小心!」宁曦大叫的扑过去。
子弹从装有灭音器的枪枝中射出……
虽然旁边的游客没有听见枪声,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却也被宁曦这突来的举动给吓到,纷纷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见第一枪没有成功,杀手准备再按下扳机……
不知哪来的勇气,被撞倒在地上,眼冒金星的凤京翔下意识的抄起手边端饮料的托盘,用力的掷向对方,子弹的角度因此打偏了。
这次,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落,所有的游客都被这光天化日的枪击事件给吓得落荒而逃了。
眼看两枪都没有得逞,现场有太多人目击到这场枪击,杀手迅速的混进人群当中,很快的消失无踪。
「快走!」宁曦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离开,可是知道不能久留,第一件事就是离开现场。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脸色惨白的凤京翔惊魂未定,还是握住她伸来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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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的动了动右肩,幸好只是擦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过对於自己受伤的事,宁曦可不敢让某个人知道,否则会比白素贞水淹金山寺还要来得可怕,等到凤京翔不得不回台北上课,而她也以调查杀手的身分为理由留下来,不然迟早会露出马脚。有些困难的用单手穿上衬衫,再套上牛仔裤,已经是香汗淋漓了。
看了下表,才早上五点多,不过因为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就睡了,肚子已经在大唱空城计。
「军师叔叔?」她有些意外餐桌上已经有人。「军师叔叔这么早就来了?」说著也坐下来。
军师对她微笑一下,「伤口还痛吗?」
「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忍忍就过去了。」宁曦不很在意,跟送早餐过来的佣人道了声谢。「军师叔叔查到对方是谁派来的吗?」
「目前还没有。」因为牵扯太广,必须慎重其事。「先不谈这件事,有件事我先听听你的意见。」
宁曦一脸困惑,「什么意见?」
「帮主有意安排你去日本接受更严格的特训,你想去吗?」
她大大的怔住了。「去日本?」
军师一脸和颜悦色,那口气好像是在讨论天气,「因为帮主和日本织田组的会长是结拜兄弟,所以他希望派你到日本见习。」
「见习?我不懂?」
他轻笑一声,「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就好了。」
「我要先问过爷爷……」
「宁老没有意见,他说全由你自己来决定。」
宁曦脑子还有点乱乱的。「要去多久?」
「大概三年到五年。」
她蹙起眉心。
「没关系,你好好考虑一下。」
「是。」说完,低头默默吃著现烤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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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後,宁彦夫突然过世了。
威名远播的「冥爷」,也就是凤帮帮主手下第一把交椅的执刑堂堂主宁彦夫在睡梦中因为心脏病发作,没有及时将他送医,直到早上被佣人发现,已经为时已晚,享年六十九岁。
得到消息从台北赶回来见最後一面的宁曦,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床畔,睇著一脸安详睡脸的爷爷,似乎随时都会张开眼睛,所以她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怕会错过了。
陪同她来的凤京翔眼眶首先泛湿了。「宁爷爷……怎么会这样?他的身体一向很硬朗……呜……呜……」
宁曦像被踩到痛脚,气愤的叫,「你哭什么?爷爷又没死……他没有死……你再哭我就扁你……」
「小曦……宁爷爷真的走了……」他悲痛欲绝的低喊。
她脸色涨红,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爷爷不会离开我的,他答应过我……还要再活二十年……二十年还没有到,他不会丢下我的……」
凤京翔泪如雨下,张臂抱住她。
「你要干嘛?走开!不要碰我……」宁曦用力反抗他,要是平常,早就一个过肩摔,让他死得很难看,可是今天他的力气特别大。「你要是再敢说我爷爷死了……我就……」
「小曦,哭出来没关系,不会有人笑你的……」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搂紧她颤抖的身子,将自己的温暖传送给她。「我知道你很伤心,你大声的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她喉头哽咽,摇乱了满头的长发。「爷爷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哭?我不准你咒他……」
泪水淌满了凤京翔的脸,心痛如绞。「小曦、小曦……你还有我,我会代替宁爷爷照顾你一辈子的……你不会孤单一个人的……呜……你不要怕……」
「我才不怕,我不怕……」宁曦倔强的梗喊。
哭?
唯一的亲人死了,她是应该放声大哭,可是哭不出来……
为什么哭不出来?
她也想好好的痛哭一场……
爸爸死了、妈妈死了,现在连爷爷也……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凤京翔伏在她肩头上,哭到全身抽搐。「你不哭出来,我帮你哭……呜……小曦,我会一直陪你……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的话触动她此刻脆弱的神志。
「我不用你帮……他是我爷爷……又不是你爷爷……」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在她的眼眶中翻滚,想到过去祖孙俩相处的时光,如今想来,她实在太不懂得珍惜了。「爷爷……爷爷……」
瞥见她的眼泪,凤京翔反而笑了。「小曦……」
她哭了!她懂得哭了!
能哭出来就好,宁爷爷在天之灵,也应该含笑九泉了。
宁曦这一哭,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压抑已久的情绪整个崩塌了。
「爷爷……放开我!」她张开双臂要扑向床榻,大声的哭喊,「我要我爷爷……爷爷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他从後面抱住她的腰,阻止她惊动遗体。「小曦……让宁爷爷安心的走吧……不要让他走不开……」
「我不要……爷爷……」宁曦仿佛回到五岁的年纪,看著被杀的父母,可是她不敢出声,现在她终於可以放声大哭了。「爷爷……」
「翔少爷,你们还是先出去,其他的交由我们来处理就好了。」凤帮的手下早就开始准备丧礼事宜。
凤京翔点头,对著泣不成声的宁曦低喃。「小曦,我们到外面去……」
「我要陪我爷爷……」哭到全身无力的她泪眼茫然的倚在他胸前。「我想多陪他一会儿……」
他咽下梗在喉中的硬块,「我知道,先让他们帮爷爷换件衣服……让他舒服点,我们……我们再来陪他……」
静默了两分钟,宁曦终於接纳他的意见,泪眼蒙胧的瞅著爷爷最後一眼,才全身虚脱的走出主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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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办得很隆重,因为宁彦夫在道上的辈分相当高,其他帮派的要角也都到场致意,就连某些立委民代也来了,灵堂上的白色挽联更是多的数不清,连带的也惊动警方,为了避免有人滋事,还特别录影搜证。
就在葬礼过後不久,独自待在台北上课的凤京翔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他连打了好几天的电话都找不到宁曦,问家里的佣人,每个都吞吞吐吐,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马上跟学校请了假,行色匆匆的赶回台中。
「小曦!小曦!」一进家门,他就直奔宁曦的房间,却找不到人。「小曦呢?她在哪里?」
佣人们三缄其口,谁也不敢多话。
凤京翔询问著家里每个人,希望得到一丝讯息。「你们有没有看到小曦?她去哪里了?快告诉我……」
「翔少爷怎么回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此时,军师气定神闲的进门,脸上没有太多惊讶。
他像是遇上了救星,—把抓住军师的手臂,「军师叔叔,小曦呢?这几天我都联络不到她,她到哪里去了?」
军师语气沉著的安抚。「你先别急,坐下来再说。」
「因为宁爷爷才刚走没多久,我怕……我怕她会想不开……」凤京翔不得不往坏的方向去想。
「这点你放心,她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女孩子。」军师笑了。
凤京翔不觉得纳闷。「那她会去哪里?」
「她去日本了。」军师终於告诉他实情。
「日本?」他怔愕了好久,「她去日本干嘛?旅游吗?说的也是,让她出去走走也是个方法,心情说不定会比较好……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陪她去,她看起来虽然很强悍很独立,不过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有我在身边,也可以多帮她注意一下……」
「她不是去旅游,也不是散心。」
他呆呆的看著军师。「不是?」
深吸口气,军师定定的说:「是帮主安排她到日本接受更严格的训练,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台湾的。」
「为什么?」凤京翔脸色丕变,整个人惊跳起来,慌得像迷路的旅人。「为什么要派她去日本去?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凤行海低沉浑厚的嗓音跟著进门。
「因为那是我的命令!」
「爸爸?!」他俊脸死白,瘦高的身躯晃了晃,「为什么爸爸要把小曦送到日本去?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不能没有小曦,为什么要送她走?爸爸,我求求你让小曦回来……不要让她去日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努力扮演好未来帮主的角色,只要你让小曦回来……不要把她送……送走……」到了最後,已经抽抽搭搭的说不下去。
沉下黝黑严酷的脸孔,凤行海低哼一声,「哭、哭、哭……你只会哭,就是因为你凡事太依赖她了,我只好把她派去日本,让你们分开几年,看你会不会有点长进,整天除了搞那些女人才会做的东西外,就只会跟她腻在一起,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哪像凤帮未来帮主的样子,为了你好,我只好把她送去日本……」
「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帮主!」他终於勇敢的吼出真心话。
凤行海眦目欲裂。「你说什么?!」
「谁爱当就让他去当好了,我才不想当帮主……」凤京翔止不住泪水决堤,摇晃父亲的手臂,苦苦哀求。「爸爸,求求你让小曦回来……」
「我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没想到儿子这么没出息,要不是他亲生的,早就掐死他了,气冲如斗牛的摔开儿子,气呼呼的上楼了。
他哭哑了嗓子,「爸……」
「翔少爷,离别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宁曦还是会回来的……」军师温言的劝导他。「你也快毕业了,接下来还得入伍当兵,到时还是得和她分开,所以选在这时候让她去日本正是时候。」
凤京翔心中有怨,怨她的无情。「小曦可以亲口跟我说……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呜……她真的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巴不得离我远远的?」
「这里有她临上飞机时传的简讯,你要看吗?」
「我要看!」他精神一振。
军师笑谑的摁著手机,找到那封简讯——
不准哭!
「就只有这样而已?」凤京翔失望的紧盯著那三个字,就好像看到她本人。「小曦,我会等你回来,不管要等多少年,我都会等你的……小曦,你去日本不能喜欢上别的男人,否则我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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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块布一尺多少钱?」
退伍回来已经快半年了,原本平头的发型,已经慢慢留长,凤京翔还是那副唇红齿白的俊秀模样,皮肤怎么也晒不黑。
布庄的店员出来招呼。「这个一尺一百五。」
「那这一块呢?」他指著类似的布匹又问。
「一百二,不过做出来的效果就差很多。」店员还是推荐他贵一点的。
凤京翔考虑了几秒,「好吧!这块布给我十五尺。」最後还是选一百五的那块布,毕竟是要做给喜欢的女人穿的衣服,不能马虎。
「好,请稍等一下。」说著便将整捆布搬到店内裁剪。
已经三年没有小曦的消息,凤京翔无时无刻不悬念在心,就连打个电话都不被允许,让他连她究竟过得到底好不好,是瘦了还是胖了都不知道,只能依照她以前的尺寸,帮她制做一套又一套的衣服,至少这样才不让自己因为思念而发狂,没有小曦的日子,他觉得自己的心完全不在身上了。
小曦,我好想你!
你想我吗?
店员将布裁好放在纸袋内交给他。「先生,总共两千两百五。」
「谢谢。」付了帐,凤京翔继续往别家店逛去。
背包里响起手机铃声……
「喂?」当他听到对方说了什么,脸色陡地一白,嗓音微颤,「好,我马上赶过去……」话还没说完,已经急著招计程车。
来到电话中所说的医院,又问了柜枱的义工,很快的找到住院大楼,就见军师和手下站在病房外头交头接耳。
「军师叔叔,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凤京翔急切而慌乱。
眼露忧心的军师深吸口气,「情况不太好。」
他心口一沉,「究竟是什么病?」
「医生已经初步为帮主照过X光片,发现肺部出现两公分大的肿瘤,不过还是要等切片报告出来才能认定,但是医生劝我们还是要尽快进行抗癌药物的治疗。」
肿瘤?!
凤京翔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手心噙了把冷汗,久久才找到声音。「你是说爸爸得了……肺癌?可是之前为什么一点徵兆也没有呢?这太突然了,说不定是医生弄错了……」
「医生也说有的病人确实会有这种现象,机率很小,但并不是没有,直到昨天下午,帮主突然觉得胸口不适,气也喘不过来,才赶紧到医院挂急诊,结果才发现已经拖到这么严重,就连开刀也很危险,只能先做化疗和电疗来控制癌细胞的扩散,不过被帮主一口拒绝了。」这才是最令人烦恼的。
连爸爸的亲信都不表乐观,凤京翔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我去劝爸爸……」
军师举起右手,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已经有人在里头劝他了。」
「是谁?」
「你进去看就知道了。」说著,并为他开门。
满脸困惑和惊惶的凤京翔只好走进病房,自己去找答案,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妈?」泪光闪烁的睇著此时坐在病床旁,模样依然纤弱柔美的女人,即便多年不见,他还是认得出自己的亲生母亲。
见到长大成人的儿子,骆明慧珠泪婆娑的拥住他,宛如小鸟依人。「小翔……你爸爸他……」
「我人还没死,你哭什么?」躺在病床上的凤行海除了手臂上吊著点滴,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根本不相信自己得了癌症。「都快五十岁了,还这么爱哭,早知道就不让你来医院。」
她哀怨凄楚的斜睇著前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什么强?以前叫你菸不要抽这么凶,酒不要当开水喝,你偏偏不信邪,现在後悔了吧?你总是不为别人著想……呜……现在该怎么办?你又不听医生的话……万一……万一……呜……」夫妻一场,教她怎么能不感伤?
凤京翔感染了母亲的恐惧和不安,跟著眼酸鼻热。「妈,我相信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会救爸爸的……」他怎么也不相信威风凛凛的父亲也有卧在病榻上的一天,实在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凤行海被这对母子档哭到心更烦了。「好了,别哭了行不行?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你根本就不必这样关心我,当年我……对你并不好……你应该恨我才对。」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因为他的自私,满脑子只想到扩展凤帮的地盘,没有花太多心思在妻子身上,导致儿子出生後两人就分开了。
一声呜咽逸出骆明慧口中。「我们离婚并不表示我就不爱你了……我只是太害怕,怕哪一天看到你被仇家给杀了……我受不了那样的煎熬,要不然我早在几年前就改嫁了……」她满脸怨怼的哭诉。「你以为真的没有男人追我吗?你真的一点都不懂我……呜……我到底是为了谁……」
他霎时垮下肩头,面露惭色。「我以为你,你後悔嫁给我了……为什么这些话你以前都不跟我说呢?要是说了,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误解了。」
骆明慧有些气恼了。「跟你说有用吗?你这个人根本听不进去……我除了每天掉眼泪,希望你能拨出时间来安慰我,坐下来听我说句话,还能怎样?可是……你越来越少回家……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只有跟你离婚,眼不见为净……」
「呃,嗯……是我不对。」凤行海从来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他的确太没有替她设想了。
她悄悄走到病床畔,将柔荑覆上他粗糙的大手。
「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你真的愿意?我是说……如果医生判断的没错,以後你跟著我会很辛苦,要照顾病人不是简单的事。」他对前妻满心愧疚,即便想要破镜重圆,却又怕连累她。「我不会勉强……」
「只要你肯听医生的话,好好安心治疗,不要再管其他的事,我再辛苦也心甘情愿。」骆明慧痴情的说。
凤行海喉头一窒,不禁咳了咳,粗声的喝斥,「哼!治疗就治疗,我凤行海纵横道上大半辈子,还会怕这小小的病,我就不信它好不了。」
「呜呜……」她喜极而泣。
「我都答应了你还哭,你们这些女人……」
看著父母重归於好,凤京翔也是哭得不能自已,然後不动声色的步出病房,有母亲在,爸爸会安然渡过这个难关的。
「军师叔叔,我爸爸已经同意接受治疗了。」他梗声的宣布好消息。
守在病房外的人顿时卸下心中的重担,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太好了。」军师释然的笑了。
他又哭又笑的抹去泪水,「我现在就去找主治医生,跟他讨论我爸接下来的治疗问题。」
见他走向护理站,军师旋即敲了病房的门,开门进去。
「帮主、夫人。」
「你来的正好……」凤行海左手还紧握著前妻的柔荑,不过他们很快的会再举行一次婚礼。「帮里的事就先交由你代理,我是不会寄望那小子担起重任的。」他冷哼道。
「是的,帮主。」
凤行海静默一下,「还有……该叫那个丫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