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辟邪按照魏珀的建议,终于也让卫秋染同意让他留下来,并且能与欧阳傲雪公平竞争。
不过辟邪的行为很奇特,所以在卫府总引来不少注目,正如当下,他就趴在池子边,一直望着水底的倒影。
这是辟邪头一次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五官,毕竟上次卫婳月帮自己梳头的时候,他的视线都落在身后卫婳月的脸上,对于自己的长相一点兴趣也没。
这样的脸……算好看吗?
他晓得卫弥天、残月、卫秋染、魏珀和欧阳傲雪都有张好看的脸,那自己脸上这张究竟算好看还是难看呢?
瑾云见到辟邪趴在池边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小姐,卫公子已经趴了半个多时辰了,请问他还要继续趴多久呢?」
本来她是满赞同卫辟邪和小姐在一块,毕竟她看得出小姐是真心喜欢卫公子,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后,她总觉得这名卫公子似乎是怪怪的,有种不太像人的感觉。
「他喜欢就让他趴啰。」卫婳月从不去管辟邪想做什么,让他一如住在灵山般自在。
「可是小姐,万一卫公子真是未来姑爷,这样成何体统呢?」瑾云是担心小姐被外人取笑。
卫婳月喝了口茶水,气定神闲地回答:「瑾云,你觉得我会在意别人的话吗?」
瑾云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不在乎,才换她这个婢女得伤脑筋哪!
「知道我的个性后就别替我担心了。妳去忙妳的事情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小姐是想跟卫公子单独相处吧,瑾云很识相的。」瑾云一福身,识趣地离开凉亭。
卫婳月端着糕点走到辟邪身旁,辟邪见是她,连忙拉她一块坐下。
「你为何一直要看自己的脸?」
「婳月,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卫婳月认真地注视辟邪的脸,半晌。
「我觉得还不错啊。」
「跟欧阳傲雪相比呢?」
「何必跟他比?」
「我总觉得大哥好像比较喜欢欧阳傲雪。」辟邪伤心地说。
卫婳月学着辟邪也趴在池边,侧着头凝视他的容貌。「可是……我比较喜欢你。」
辟邪的神情先是一楞,继而才问:「上次你才说无法爱我……」
「……因为我怕。」
卫婳月把下颚抵在手臂上,慢慢把自己的心情告诉辟邪。「我怕没有照做会让大哥伤心、怕跟欧阳公子成婚后死去让他难过,又怕最后也害了你,毕竟我到底还能活多久,谁也不能给我保证……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好选择听大哥的话,我想他会叫我做的事情多半不是坏事……经过那晚之后,我发觉自己的做法错了。
「以前总是顺着大哥的意思,也不想让他太操心,可那样我觉得似乎是为了大哥而活,所以从那天起,我只想顺从自己的心去做事。比如,我喜欢你,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一样。」
辟邪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表现心底的激荡,只好趴覆在她背上。「我答应你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别骗我。」
「不会的。」
「以前的『辟邪』也常常这样听我说话呢。因为我们无法交谈,所以总是我说他听,不过偶尔他也会应和我两声。其实我应该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特别的是,只要他一说出口,我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可惜在他离开的那一天,我却突然不懂他说的话,他也不告而别了。」卫婳月以深深的叹息当结尾。
「没关系,只要你永远记得『辟邪』就够了。」
「辟邪,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表示『辟邪』不会再回来了吗?」
假使他能得到婳月的爱,那么山魈「辟邪」的确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我……我不知道,他要走也没跟我说什么,所以我不知道。」辟邪赶忙澄清。
卫婳月坐了起来,仔仔细细把辟邪的容貌印在脑海里,并伸手轻轻碰触他的脸。
「辟邪,你和『辟邪』真的还满像的,没想到他吃素,你也吃素,有时候我不禁会猜……你们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呢!」
辟邪听见卫婳月这么猜,立刻否认,「怎……怎么可能?『辟邪』是山魈,我是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婳月,你太……太……」
卫婳月接腔,「太异想天开了吗?」
「没错。」
「可能是我太想念『辟邪』了吧,不晓得他此刻在哪呢?」
「妳很想念『辟邪』?」
「不行吗?」
「婳月,不是我想说『辟邪』的坏话,只是……他是山魈,长得又其貌不扬,你怎么会不讨厌他呢?」
「那你讨厌他吗?」卫婳月反问。
「当然不,因为──」因为他就是那个山魈「辟邪」。「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辟邪』也是我的朋友,我为何要讨厌他呢?我才不会因为外貌的关系去决定要不要喜欢一个人,『辟邪』总是静静听我说话,我难过,他会鼓励我;我开心,他也帮我庆祝。大哥对我很好,卫府的人也都对我很好,但是……或许因为我的身分或是我身体的缘故,他们总是对我很客气又包容,让我想任性的机会也没……但在『辟邪』面前,我仿佛能放得更开,所以你说我怎会讨厌他呢!哎呀,辟邪,你怎么哭了?」
辟邪一直以为卫婳月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他也相当知足,却没想到自己在她心底竟然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卫婳月轻轻擦去辟邪的泪水。「你也在担心『辟邪』吗?」
「婳月,假使有一天,在我和『辟邪』之间只能留下一个,你会选谁?」
卫婳月凑近脸庞,俏皮地问:「你希望我选谁呢?」
辟邪微微一退。「这……应该问你自己。」
「这样啊……」
卫婳月停顿许久,似乎陷入两难的思考当中,在这段短暂的时间内,辟邪的心跳却是忽快忽慢。
婳月究竟会选谁呢?
「你们两个能不能都留下呢?要我做出抉择,很难呢。因为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一个人、一只山魈,怎能相比?」其实辟邪的心底是又惊又喜。
卫婳月理直气壮地跪坐起身,俯视辟邪。「为什么不行?我喜欢你们两个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所以说啊……照我刚才的『突发奇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我谁也不用放弃。」
「假如有一天我和『辟邪』真的是同一个,你也会喜欢我?」辟邪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发问。
「这样不是最好吗?谁也不必走,统统留下来!」卫婳月大声宣布。
辟邪难以压下激动的情绪,忽而张臂环上卫婳月的纤腰,似乎生怕她会消失一般地搂着。
「辟邪,你怎么了?」
「婳月,我真的很庆幸能遇见你。」是婳月打开他的心,让他愿意去面对其他人。
「我也是啊。能遇见你,真的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能不能把你的『爱』给我呢?」如此一来,他就能以人类之姿永远留在她身边了。
卫婳月眨眨眼,神情有几分错愕。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请你把你的『爱』给我好吗?」辟邪深深一个呼吸,调整好自己紧张的情绪后,又说了一遍。
岂料,卫婳月没有回答,反倒是笑得乐不可支。
「你怎么了?」
「辟邪,你实在好可爱呢!」她的爱早给了他,给了单纯善良的他。
辟邪不太明白卫婳月为何要说他可爱,但瞧她眉开眼笑,他也不追问了,反正只要她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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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是在灵山了,所以有些事情、习惯都必须学着改变、妥协。
由于近来辟邪喜欢抱着卫婳月,有时候一抱就是一个午后,有时候还当着众人的面就搂着她,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其实卫婳月也觉得还好,反正都是在卫府内,但卫秋染可不高兴了,他以不得破坏卫婳月的名声为由命令辟邪不准再放肆。
辟邪也只有乖乖听话,每当他想抱抱卫婳月,就会拚命忍耐。
既然已经不住灵山,辟邪必须开始习字。
卫秋染也为他请来一名夫子,但没几天后就被气走。原因是夫子说辟邪孺子不可教也,当场反倒被卫婳月小小教训了一顿才会气得走人。
「婳月,你怎么骂走夫子?」卫秋染对于婳月的做法有些不认同。
「大哥,我认为那个人生性刻薄,实在不适合当夫子,往后辟邪就让我教好了。」
「这……」卫秋染仍在犹豫。
卫婳月已经径自决定了。「就这么说定了,大哥。」
然后,辟邪还得为他的礼仪伤脑筋。
比如此刻在饭桌旁,以往是两兄妹,如今却多了魏珀和辟邪,还得为辟邪另准备素菜,这样也就罢了,但辟邪的用膳方式实在让人无法容忍,或者该说让他这种以礼为训的人无法接受。
卫婳月一心一意要教辟邪使用筷子,魏珀饶富趣味的看着,卫秋染则只能闷闷低头吃饭。
「对,就是这样夹菜,辟邪,你学得真快!」
听见鼓励,辟邪更加用心学习,只见他奋力想要夹起一块切成丁的竹笋向卫婳月炫耀时,突然手劲用力过猛,笋子顺势朝卫秋染的方向飞了出去,幸好魏珀眼明手快拦住那块竹笋,要不然卫秋染可就糗了。
一旁的仆人纷纷掩嘴偷笑着。
「大哥,对不起,辟邪不是故意的。」卫婳月连忙替辟邪致歉。
辟邪也赶紧起身弯腰道歉。「大哥,对不起。」
卫秋染并没有动怒,只是放下筷子,冷冷地说:「从明天起,要是辟邪没学好使用筷子,就不必跟我们同桌了。」
辟邪脸色一僵,低头不语。
他实在也想学好,奈何筷子一到他手里就根本不听他的话。
卫婳月不喜欢卫秋染的严厉,反驳道:「大哥,辟邪从没用过筷子,为何就不能多体谅一些呢?」
「没用过筷子?!他以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对不起,我不饿……你们慢用。」辟邪神情难过地离席。
卫婳月匆忙追上去。「辟邪!」
不就一个问题而已,却弄得饭桌旁只剩下两个人。
「原本一顿可以愉快吃完的晚饭,你却偏偏要毁了。你的个性真的令我愈来愈不苟同了。」魏珀索性也起身退席。
卫秋染气得拍桌。「撤下吧!」
他不过是为了小妹的未来着想,这样又有何不对?
难道要让外人来嘲笑才比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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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婳月跟至凉亭。
「辟邪,我大哥不是故意的,是他不了解状况,你别放在心上。」
辟邪摇了摇头,淡淡扬笑。「我没放在心上,大哥也是为我好。」刚刚仆人的笑声他听得很清楚。「婳月,我是不是很笨?要不然为何到现在还学不会?」
卫婳月坐在他身旁挽着他的手臂,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安慰他。
「谁说你笨的!你很聪明,什么都学得很快,才短短几天,你就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能把卫府里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出来,这还不算聪明吗?难道你想念四书五经考举人?」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既然如此,就别多想了。就像你所说的,大哥是为你好,我相信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他一定能看见你的用心。」她也晓得大哥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因此才会那么说。
「嗯,我一定会好好学,教大哥『寡』目相看。」
「是『刮』目相看。」卫婳月笑笑地纠正。经过努力,辟邪已经能自然流畅地开口说话,不再像前几天一样有时话说到一半还会停顿。
「婳月,你对我真的很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她是真的愈来愈喜欢辟邪了,一天比一天还要喜欢。
「我会为你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配得上你,让大家都认可我。」四下无人,辟邪把卫婳月紧紧抱在怀里。
以前他还是山魈的时候,身体仅有卫婳月的一半大,自然无法体会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如今他才会那么眷恋拥抱的滋味,唯有如此,方有种两人真正在一块的感觉。
「我倒不要你改变太多,我希望你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懂得体贴、温柔。辟邪,这句『饮水思源』,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它的意思是要我们千万不可忘本,无论过去有多苦、多难熬,倘若没过去,也不会有现在的你,所以你千万要记得这句话。」卫婳月轻柔的声音,带着温柔包围了辟邪冰冷的心。
他清楚卫婳月是想安慰自己,但不知何故,他总觉得卫婳月话中有话。
「我会记住的。」
「那就好。明天我们别练字,下来灵山这么久,你应该还没到镇上看过吧,我带你去瞧瞧!」
辟邪不放心地问:「你能出门吗?」卫秋染跟他交代过,绝对不可让卫婳月出门。
「不会有事的。」她觉得是大哥小题大作。
「婳月,我不想冒险!」尤其在魏珀又说了现在鬼差随时想带走卫婳月都可以,他更加无法放心。
「其实我早偷偷出门好几次了,不也平安无事。反正就算你明天不想去,我还是想去,你不陪我去也没关系。」卫婳月心知辟邪担心自己,但她就是想任性一次。
「婳月……」
「去不去?」
「这……好吧。」辟邪为难地妥协。
「说定啰!」
夜色微凉,明月高挂,辟邪抱着卫婳月坐在凉亭内享受难得的闲情逸致。
倘若能够,他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有结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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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俩趁着卫秋染到茶行时偷偷想出门,不料却在大门口遇上魏珀。
「想上哪去?」
「魏大哥,你不是也去茶行了?」卫婳月记得魏珀每次都会跟在卫秋染身边,怎么今天却没有同行?
魏珀笑笑地走近。「别转到别的话题上,你们两个想去哪?」
「当然是灵山啊。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魏珀狐疑地问辟邪:「真的吗?」
「嗯。」辟邪为了不让卫婳月失望,只好选择欺骗。
魏珀莫测高深地说:「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婳月,别让她受伤了,知道吗?」
「我会的。」
「魏大哥,那我们出门了。再见。」卫婳月兴高采烈,拉着辟邪离开卫府。
魏珀双手环胸靠在门板上,嘴里喃喃自语:「辟邪,你可要把卫婳月给照顾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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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熙熙攘攘,左边有店家招呼客人的朗声,右边有小贩的叫卖声,路中央还有孩子吵着要糖吃的哭闹声,一时间真的非常热闹而有朝气。
与宁静沉稳的灵山大相径庭。
走入人群里,辟邪四处看着、望着、寻着,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他也偷偷站在远处看着人世的热闹,奈何他深知自己的长相无法跨出那道人与怪物的隔阂。
即使他掩面,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想感受一下融入的温馨,最后的下场仍是被发现、被那些人扔东西赶跑,自此他不敢再存有奢想。
唉,他终究是怪物,那些不过是奢望罢了!
如今他光明正大站在此地,犹记着曾被伤害的痛楚。
卫婳月发现辟邪紧握拳头,为了让他放开心胸,她扳开他的手指握住。
「不要那样握着,手会痛的。来,我带你到处去瞧瞧。」
没错,他如今已是「人」了,不该再有所惧怕才对。
第二次踏入人群里,因为身旁有卫婳月作陪,因此才能放宽心一步步走进去。
没多久,他开始为人间的东西着迷,每样事物都很普通的,看在他眼底却是十分新奇特别,他都想摸一摸、看一看。
卫婳月也一路陪着他,由街头走至街尾。
最后,辟邪的手上有串糖葫芦、一袋水果,卫婳月则帮他提着几个被他看中的小玩意儿。然后,他们坐在一间小摊子前点了两碗甜粥。
隔壁桌的客人正拉开嗓门高谈阔论著。
「上个月我上灵山捡柴的时候,真的看见一只山魈了!」
辟邪闻言,肩头不禁一颤。
另外两名男人相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问:「老松啊,是真的还假的啊?咱们灵山可是有名的圣山,怎会有怪物出现呢?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眼花了呢?」
「呿!我的视力好得不得了,怎可能看错!那只山魈就出现在我眼前,我看得一清二楚。」
「哎呀,有山魈出没那可就会影响灵山的清誉。你当时怎么不将之猎杀?」
「拜托!」老松表现出一副也相当遗憾的表情。「你以为我不想为民除害吗?可是你也知道山魈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我当时手无寸铁,只怕没成功反倒成为山魈当日的点心了呢!」
有人附和点头道:「说得也是,山魈的确是有点恐怖,这样吧,我们联合镇上的人去找官府帮我们好了,官府本来就该帮我们老百姓了。」
「也好、也好。」另外两人也赞同。
就是这样──
他的同伴就是在人类的无情下一一丧生。
有时候他不免埋怨,人类为何这么冷酷无情?他们山魈虽是怪物,但也是需要填饱肚子,要不然如何生存呢?
他们不吃人只吃山里的动物,难道这样也不成吗?
是不是真的要赶尽杀绝才算彰显正义?
这样又算是正义吗?
辟邪咬紧牙根,紧闭双眼,拚命忍耐着。
卫婳月将他的表情全看在眼底,她内心亦十分不满那些人的言词,终于,她转过身去。
「大叔,你刚刚说一个月前有看见山魈在灵山出没,但这个月来也未曾听见有人因山魈的缘故死去,难道你们就因为这样要杀了山魈?这么做实在有些不厚道。」卫婳月义正辞严地说。
众人看见一个美丽的姑娘意在指责他们的不是,心情是有不爽快,但又因为卫婳月生得貌美,因此好生好气地回答。
「小姑娘,山魈本来就对我们有危害,不杀之,会后患无穷的。」
「但山魈无错,只为了他出现在灵山就要杀他,不觉得太好杀?」
「小姑娘,要是等有人受害,就来不及了。」
「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砰!」
老松重重拍了下桌子。「小姑娘,我们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他恼羞成怒地指责卫婳月的不是。
卫婳月冷冷扬眉。「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吗?」
「妳──」
三人之中有人发现她是卫婳月,因此马上制止这场眼看就要爆发的战火。
「老松啊,人家是个小姑娘,可别把小姑娘吓坏了。小姐,有时候事情不可能如我们设想的那么周到,山魈毕竟与我们无法交谈,我们自然不知他们在想什么,为了镇民着想,这是不可不为的事情。」
「灵山不属于灵山镇,它是属于天下万物的。」卫婳月留下这句话,带着辟邪离开摊子。
「呿,她是谁家的人?」老松气呼呼地问。
「老松,她是卫府的小姐。」
「什么?!」老松震惊地睁大眼睛。「就是那个守护灵山的卫府的卫小姐?」
「没错。」
「哎呀,我可得罪人了。」老松抱头后悔不已。
任谁都清楚卫府在灵山镇上的地位更胜官府,只要他们一句话,没人胆敢不从。
这下,他真的是惹祸了。
但卫小姐帮山魈说话,这可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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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灵山镇,卫婳月朝着灵山上去,她走在前头,辟邪亦步亦趋跟着。
清楚卫婳月是在为「辟邪」抱屈,他十分感动。
「婳月,别气了,世人的看法本就如此。」末了,换他消消她的怒火。
卫婳月停下脚步转身。「我就是不满这点,为何大家的看法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和平共处难道会很困难吗?」
一想到「辟邪」需要躲躲藏藏,她就替他感到伤心。
「纵使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山魈必须铲除,但只要有你站在他那边,我相信『辟邪』会很感激你的。」辟邪吐出他的心声。
「我也不全为了『辟邪』,这个也是我的信念,无谓的杀害最要不得了。罢了,别提这些事,我们去『辟邪』的住处吧,顺便看看他有没有回来。」卫婳月主动抓着辟邪的手又说:「辟邪,不是所有的人都抱持那种看法,你千万别伤心。」
「只要你也是那样想,那就够了。走吧。」
当两人来到「辟邪」的住处时,里面的摆设跟上次他们离开前没有两样,也没有「辟邪」的踪迹。
「看来他还没回来,没有走动,上头都是灰尘,辟邪,我们来打扫好不好?」卫婳月提议。
望着居住了一个多月的山洞,辟邪心中有些感叹。「也好。」
「辟邪,你在这里住了多久呢?」
「大概一个多月吧。」
「跟我认识『辟邪』的时间差不多吧……」卫婳月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下动作,目光幽幽扫过洞内的一切。
地方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床被、桌椅,只有一根没有燃尽的烛火,看得出来这是个很孤独的地方。
她都能幻想着「辟邪」孤独在这里等待天亮的身影。
默默地、静静地等待着。
「怎么了?」
「可『辟邪』住在这里多久了呢?镇民不喜欢山魈,『辟邪』一定躲了很久才敢出来……想必过得很寂寞。」
「……是啊。」辟邪叹息了。
他真的很寂寞,即使听得懂人说的话,也没人可以陪他,他一个地方换过一个,也不知换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因为被发现,才不得不逃走,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东西也来不及收就被迫离去。
他是怪物又如何?
他也会累、会希望有人陪伴,然后安安静静过完一生。
可惜世人先入为主的观念始终无法让他获得平反,因此他的千年生命仅剩下孤独。
他一直都是孤独的。
卫婳月圈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辟邪,别这样,我不喜欢看见你露出那种表情,往后我会跟着你,你再也不会寂寞,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辟邪回抱住卫婳月,紧紧地。
所以他才说他一定是为了认识卫婳月才来到这个人世的,因为自从跟她相遇后,他一直都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