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宠圆圆(下) 第十三章 惊险回京路(1)
作者:季可蔷
  痛快地哭过一场后,汤圆激荡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邢晖带她回到两人房里,让她梳洗过后,搂着她坐上榻边。      

  汤圆眼睛哭得红肿,愣愣地瞧着他,他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点她眼皮。

  「这下可真成了两颗红汤圆了。」

  她听出他在打趣自己,亦是颇觉羞惭,腼腆地扯了扯唇角。

  「还笑!」

  他用手指弹她一个栗爆,她微微吃痛,却不敢躲,只是略显委屈地看着他,好片刻,才喃喃地开口,「为什么要这样骗我?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你说呢?」他没好气。

  她眨了眨眼。「你是想……试探我吗?」他给了她一个「你才知道」的白眼。

  「为什么?」她傻乎乎地问。

  居然还有脸问?他更恼了。「因为我生气!」

  「啊?」

  他瞪她,双手掌住她软嫩的脸蛋用力揉着。「你知道我最气的是什么吗?我气你即便受了嘉鱼的蛊惑,非得劝着我回京城,为何不与我一同回去?」

  她愣住。

  他更用力地揉她的脸。「为何要说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也可以?你不需要我了吗?就这么想甩开我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她好好的脸蛋被他搓圆弄扁,却是连抗议也不敢,由着他肆意拿捏。「我是担心自己配不上,我是怕连累了你。」

  「你我是夫妻,谈何连累!」他气恼地又弹她一个栗爆,总算饶过她的脸。

  她轻轻抚着被他掐痛之处,垂敛着羽睫,黯然低语,「你留在这里,我还能骗自己你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少爷,虽说与我门第不匹配,睁只眼闭只眼也勉强过得去,但你回了京城,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她深吸口气,扬起水润的双眸,那么哀伤又那么凄楚地瞧着他。「你是邢九思,是名门邢氏的嫡子,就我这样出身的,怎么当得起做邢氏的宗妇?我只会让你变成所有人的笑柄。」

  他讨厌看她如此自怜,语气不觉严厉起来。「你是我邢九思明媒正娶的娘子,谁敢笑你!」

  「我们连婚书都没有……」

  「那就去弄一份!嘉鱼不是将那云县县令给治住了吗?让他去弄来一份官府盖印的婚书又有何难!」

  见他面色铁青,语带愤慨,她不免有些慌张。

  「你这不仅仅是看轻你自己,也是看轻我这个夫婿,明白吗?」他对她厉声吼着。

  她能感觉到他其实并非生气,而是受伤了,被她刺痛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对不起。」她呐呐地道歉。

  她越是手足无措,他神情越冷。「你无须道歉,圆圆,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三个字。」

  她一愣,茫然地扬眸看他,他见她这宛如跌进陷阱里的小兔子模样,胸口顿时更疼了。

  「我是你的夫君,我要什么,难道你还想不出来吗?」

  她惘然,怔忡地望着他,蓦地想起那日在葡萄藤架下,温霖曾对她说过的话——

  「九思需要的绝不是一个端茶送水的丫鬟,你若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如放手吧!京城里多的是爱慕九思的名门贵女,她们的父兄官场得力,绝对比你更能有办法提携九思,助他建功立业,成就一代名臣。」

  所以他要的是……

  你真的觉得我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吗?你是真心将我当成夫君了吗?夫妻之间难道不是应该同甘共苦,携手同行?

  痛心的质问彷佛在耳畔回响,汤圆悚然回神,震颤地望向眼前正深深凝视自己的男人,他墨眸如海,荡漾着温柔的波浪。

  「是我错了……」她忽然悲痛地领悟,忽然觉得心口紧紧揪着,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又哭了。

  邢晖无奈地叹息,将面前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傻娘子拥入怀里,怜惜地抚摸着她如云的秀发。

  「你现在懂了吗?」他缠绵地在她耳畔低语。「我最需要的,是一个能与我风雨同行的伴侣,是在我软弱退却的时候,能让我变得坚强的力量。」

  她心怦怦地跳,双手抓紧他衣襟。「可我……能做到吗?」

  「你若不能做到,我今日也许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她一凛,惶然抬头看他,他涩涩一笑。「傻瓜,你以为我在码头遇到你的时候,不吃不喝,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不想活了啊!是你,让我重新对人间有了盼望,有了留恋。」

  他低下唇,珍重地亲了亲她额头。

  她心悸不已。

  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不是可有可无的,原来她也可以是这个男人的依归,是帮助他重新站起来的支柱。

  汤圆激动难抑,想哭,又想笑,满满的情绪在胸膛撞击着,教她不由得紧握男人的手,冲口而出。

  「你带我一起走吧!无论去哪里,我都与你同行。」

  他将她的手贴上自己心口,让她感受到那急遽跃动的心律,眼眸闪烁星芒,似笑非笑。

  「即使我是要去造反的?」

  她点点头,也跟着含泪而笑。「如果成了,我就跟着你快快乐乐地过好日子,不成,那我们就同生共死,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她轻轻印上他的唇,以一个最热情也最深情的吻,为永恒的誓言封缄。

  「她说要与你同行?」

  月华如水,晚风吹来有些清凉,邢晖关了书房的窗,回过身来,望向那坐在桌边,端着一盏酒正怔愣瞧着自己的好友。

  他俊唇一扯,似笑非笑。「很讶异吗?」

  温霖一凛,看出邢晖眼里淡淡的不满与嘲讽意味,顿时有几分尴尬。「我只是想不到她那般温软柔弱的女子,竟有这样的勇气。」

  「圆圆并不柔弱,她很坚强。」见好友眼中透出疑问,邢晖摇头,自嘲地笑笑。「反倒是我的心性,还不如她。」

  温霖震住,不以为然地放下酒杯。「邢九思,你可莫因为她是你的娘子,就如此自卖自夸。」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

  邢晖倚在墙边,从多宝桶上取下一个银嵌八宝的摆件,这是一只披着百宝彩衣的大象,背上驮着一个白玉瓶,正是俗称的『太平有象』,寓意着四海昇平。

  他搁在手上,若有所思地把玩着,俊眸微敛。「你若知晓圆圆从小是如何一路走到如今的,就会明白她那样清澈纯善的笑容有多么可贵,她看这世间万物,总是能见到最光明、最美好的一面……」

  温霖蹙了蹙眉,认真地问。「你不觉得她傻吗?」

  邢晖蓦地笑了,将摆件放回架上,笑意明朗,又蕴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温柔。「是有点傻,但她的傻,给了我力量。」

  温霖愣愣地看着邢晖,他何曾看过知交好友向来冷淡从容的眉宇如许深情款款,笑意宛如春泉一般从眼里荡漾开来,这就是夫妻之间相濡以沫的情感吗?他自诩见惯了风月,却从没这般去念想过一个女人,在这一刻,他竟然感到莫名的羡慕。

  如果有那么一个女人,明知他要造反也义无反顾地跟着他,那他或许也会爱上她的,或许这辈子就能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温霖正怅惘着,一幅卷轴蓦地被邢晖搁到桌上,他一愣。

  「这是什么?」

  「你打开来瞧瞧。」

  温霖打开卷轴,是一幅手绘图,看清是什么后,他刹时惊骇,霍然起身。「这是火枪图?」

  相对于他的震惊,邢晖显得冷静。

  「是。」

  「你从哪儿弄来的?」温霖简直难以置信。

  数年前,曾有个从西洋那边过来的传教士被发现持有火枪,先皇有感于此种兵器强大的威力,当即宣布成立火器营,由时任工部左侍郎的邢晖负责掌管。

  岂料火药的研制才刚有了进展,邢晖便由于与太子过于亲近,遭到先皇猜忌,火器营也就逐渐成了朝廷的冷衙门。

  「这是那年我还在工部的时候,一个西域的行商秘密呈献上来的,只是当时先皇对太子已生疑忌……」

  「所以你就先自己把这幅图暗藏起来了?」

  「什么暗藏?」邢晖白了温霖一眼,嫌他说得难听。「我这是为了观察情势。」

  观察也好,暗藏也罢,总之有了这火枪图,若是能顺利制出火枪,他们想造反,也多了几分胜算的把握。

  温霖笑咪咪地寻思,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叹气。「只可惜大齐唯有西北边境才产铁矿,要制出这火枪来,恐怕还得先跟西北那几位大将军拉上关系。」

  又一幅图送到温霖面前,他愣了愣,连忙也打开看,却是一幅山区地形图。

  「这又是什么?」

  「桃花村后山,一座杳无人烟的深山。」

  「什么意思?」

  邢晖指着地图上几个标注的点。「子勤他们在这几处地方,发现了铁矿。」

  「你说什么?」温霖整个傻了。这个鸟不生蛋的乡下地方,深山里竟然蕴藏了铁矿?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邢晖。「你唬我吧?」

  邢晖又翻白眼,直接从怀里揣出了之前子勤交给他的东西,温霖迫不及待地接过,反覆观看着这颗夹杂着铁灰色与棕色的原石。

  邢晖解释。「子勤送去让专门的师傅分析过了,里头的含铁量起码十有七成。」

  「这么多?」温霖更惊讶了。如此富矿,还怕炼不出铁来打造火枪与其他兵器吗?

  邢晖颔首,又自嘲地勾了勾唇。「其实我曾吩咐子勤等人于民间探访值得信任的民夫与工匠,如今也该是这些人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子勤会安排他们秘密进行开采。」

  温霖闻言,神情振奋,墨眸熠熠生辉。「我就知道你定然早有筹谋,你可总算想通了,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他最是清楚这家伙有大能耐的,除非他不肯动,一旦动起来,那绝对是风起云涌,谁还能挡得住!

  温霖乐得合不拢嘴,握拳用力往邢晖肩头捶了一记,邢晖没好气,也不客气地踢他一脚,两个男人反正都动了手脚,索性就来回过招起来。

  「令尊当了十几年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曾任九门提督,执掌京城内城锐健营,如今交出了兵符,里头的人马还能掌握几成?」邢晖边打边问,气息丝毫不见急促紊乱。

  温霖可就没他功夫厉害了,勉强招架着,气喘吁吁地回应,「我爹半生戎马倭偲,手下自是养出了不少亲信,即便退下了,我瞧锐健营里头将近半数人马怕还是能听我爹几句话的,便是城外的卫武营也有我爹的追随者。」

  「若是再抬出二皇孙呢?」

  「有太子血脉出面,约莫能动摇七、八成的军心吧。」

  「那也够了。」

  「你的意思是……」

  「有兵器、有人马、有正统的号召,此战,我们不会输。」

  「不会输,那也不见得就能赢啊!」

  「所以,还得再拴一层保险。」

  「什么保险?」温霖停手,好奇地望着邢晖。

  邢晖淡淡一笑。「你想想看,灵钧当时是如何逃出来的?」温霖闻言,心念一动,蓦地恍然大悟。

  怎么出来,自然就能怎么进去……

  时光匆匆,转眼来到数个月后。

  炎炎盛夏,京城的皇宫内苑,日正当中,晒得人头脑晕晕,宫人们走在毫无遮蔽的宫道,一个个汗流浃背,却不得不振作起精神,毕竟他们服侍的是这大齐最尊贵的皇帝及皇室亲眷,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只是屋外虽是艳阳高照,皇帝专用的御书房内却是一派清凉,墙边一个阔达三尺的海水龙纹青花瓷缸里,立着一座硕大的冰块,雕着仙女向王母娘娘献寿桃的花样,既可以送来阵阵凉意,又兼赏玩之用。

  菱格窗扇边,倚着一张铺着明黄色垫褥的罗汉榻,床尾的炕桌上头摆着一盏青白玉团花纹薰炉,正幽幽地吐着龙涎香,一只翡翠荷叶盘上,几串红艳艳的荔枝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再有几个宫女在一旁翩翩摇着芭蕉扇,送来清风徐徐,皇帝慵懒地躺在榻上,一边吃着美人纤纤素手亲喂的荔枝,一边将那娇柔胴体搂在怀里亲香,好不快活!

  怀里这小美人虽只有十七、八岁,倒是十分豪放,当着一干宫女太监的面就和已年逾知天命的皇帝亲昵笑闹,罗衫半解,一对浑圆椒乳呼之欲出,晃得老皇帝腹间越发欲火难耐,龙爪邪佞地抓上那两团,正欲与小美人来一场激烈的酣斗时,蓦地传来一句不识时务的通报。

  「皇上,右相大人求见!」

  皇帝顿时蹙眉,有心拒绝这位朝中第一重臣的求见,但他了解王玉端的秉性,这厮向来最知趣的,若不是有极重要的事情,绝不会在自己享受欢乐的时刻前来打扰。

  「宣!」

  皇帝一声令下,不过须臾,右相王玉端便进了殿内,对眼前这幅活色生香的景象,他似    是早有心理准备,眼不抬、眉不挑,不动声色地行礼拜见,请皇帝屏退其他人后,便低声道出了一个令皇帝震惊不已的消息。      

  「……你说什么!灵钧那小子还活着?」皇帝猛然直起腰杆,一脸不可置信。

  「臣接获密报,江南几处县城动乱,虽已压制住,却有先帝的二皇孙仍在世的流言传出,据说就连那邢晖也尚且苟活。」

  「你的意思是,邢晖与我那皇侄孙搭上了?」皇帝脸色铁青。

  「臣早就怀疑邢晖之死有蹊跷,只是一直寻不着他的下落,如今看来,怕是他早有筹谋,借着金蝉脱壳之计逃遁,藏身于江南——」

  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打断了王玉端,原来是皇帝气不过,当场砸了那只翡翠荷叶盘。

  「欺君之罪,理当满门抄斩,且瞧朕如何治他!」

  皇帝恨得咬牙切齿,其实王玉端也恨,若论这朝中谁最厌恶邢晖,他肯定排在首位,自从皇上登基,邢晖由于从龙有功,一直以左相之尊压他这个右相一头,好不容易等到邢晖惹得圣心不悦,遭到贬官败退,让他得以正式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却不料那该死的家伙竟有卷土重来之势。

  「皇上,臣以为江南民间会传出此等流言,必是那邢晖趁此局势动荡之际,欲动摇民心,也是借着前太子遗留的血脉,拉拢江南官场与其结盟。」

  皇帝一凛,骇然变色。「你是说,他想叛变,将灵钧那小子推上皇位?」

  「皇上不可不防。」

  「朕可是手握二十万大军,光这京城内外所驻紮的兵马就不下两万,他邢晖就是想造反,也得有兵力与粮草,区区一介乱臣贼子,朕何尝需要惧怕!」皇帝不屑地冷哼,越想越是火大,虽然他自恃兵强马壮,但邢晖向来足智多谋,若他手上还有前太子血脉做筹码,再加上南方有流民作乱,万一真让他拉起一队人马,倒也不能小觑。

  王玉端见皇帝脸上略有迟疑之色,想了想,提醒道:「皇上,不如先处置邢晖的族人。」

  邢晖因治水遇难,皇帝不仅将其遗体迎回,风光下葬,对他的族人亦相当礼遇,他的一位族叔在翰林院担任侍讲学士,还有两个仍在读书的庶弟,也特别获准进入国子监。

  王玉端的意思是必须立即监禁邢氏族人,以便随时有风吹草动,拿来要胁邢晖就范。

  「不可!」皇帝不同意。「如此不仅打草惊蛇,也等于坐实了邢晖与前太子血脉仍存活在世的流言,反而更会引起朝中百官不安。」

  能够谋朝窜位成功,皇帝自不是个胆小鼠辈,他深知这些年来自己能坐稳龙椅,除了雷厉风行地血洗了朝廷上下一番,也是因为有邢晖写了那份传位诏书,用这块遮羞布辅佐自己稳住了江山,所以无论私底下他对邢晖如何权衡猜忌,明面上总是得做出君臣相得的假象。

  要是他如今对邢晖的族人发难,不就意味着自己当初能够坐上皇位确实是用屠戮血亲换来的?这时若再让天下百姓知晓前太子尚有血脉遗留,那岂不是更让民心动荡,也给了邢晖起兵叛变的借口!

  「先让人暗中监视着,若有谁与邢晖联系,或有什么异样的,再行处置。」

  皇帝深思熟虑过后,做出决断,喊来自己最信任的龙禁卫首领,吩咐他召集数十位最优秀的人手前往江南搜索邢晖与赵灵钧,必要时可用御赐的令牌调派当地兵马,一旦发现两人的行踪,格杀勿论。

  「陛下英明!」王玉端很上道地拍着马屁。

  皇帝冷笑,鬓边已是垂暮的苍白,脸色也因这几年纵情酒色,显得有些气血不足,只是他雄心未灭,眸中仍有锐利的光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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