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完帐走出夜店,陶怡等在门口,应沐去开车,但陶怡左等右等,等了许久,应沐才开着车姗姗来迟。
“对不起,药局都关门了,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喏这给你,你回去记得吃。”陶怡一上车,应沐就把一小盒的药扔了过去。
“吃什么呀?干嘛这么关心我了?”陶怡来不及甜蜜,就着路灯,她猛地看见了盒子上面几个不容错辨的名词,整个人如同被扔进了炸弹堆一样,轰地被引爆了,“应沐,你太过分了,你竟然让我吃事后避孕药。”
他就那么想跟她撇清关系,他是多粗心大意、神经大条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都想到了,她到底有多可悲。
“你反应过度了,这很正常,既然要把一切当成没有发生过,那么当然要避免任何意外的发生。”应沐无法理解她的怒火从何而来。
陶怡咬牙切齿地盯住他,“你够狠!”
应沐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不给我下药,也没那么多事对不对?”
“对对对,都是我不对,是我自找苦吃。”陶怡用力地把小盒子扔回到应沐身上,小盒子砸到应沐的身上后就掉到了角落去了,也不知道跑到了哪个角落。
“陶怡,你别闹了。”
“我闹什么了,应沐你听好,我死都不会吃这个药的,我对这个药过敏,你也别担心,今天是我的安全期,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信口胡诌对陶怡来说轻而易举,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具有说服力。
应沐当然也没有理由不信,“随便你。”
接下来的气氛就很微妙了,陶怡赌气不肯开口,这正合应沐的心意,只是这彷佛能听见心跳声的安静又让他很不自在,就像身上被放了几只跳蚤似的。
比较幸运的是,陶怡的饭店不算远,这种让人不舒服的安静终于可以画下句号了,应沐绅士地替陶怡打开车门,陶怡却不肯下车,只拿一双漂亮的眸子恶狠狠地瞪住应沐,应沐被看得浑身发毛。
“怎么了,我脸上长什么东西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陶怡还是不发一言,拿出手机开始劈里啪啦打字,没一会,应沐的手机就传来了简讯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我现在在生你的气,不能和你说话。
应沐抬了抬眉毛,无奈地说:“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再不下车天都要亮了。”
他话音未落,却又被狠狠地瞪了一记白眼,又一条简讯传了过来,应沐,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你有女朋友吗?其实我们的身体很合,我男朋友也不在这边,要不然这段时间我们住一起怎么样?
应沐看得一阵火大,大声地说:“陶怡,我不知道你在国外过着什么样的混乱生活,但这里是台北,请你稍微注意一下,这里……”
“少给我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陶怡鼓足勇气的试探却被这样嫌弃,一颗心差点沉到水底窒息而死,又伤心又郁闷的她完全不想听他的指责,“你就简明扼要地告诉我,你有没有女朋友?”
“我有,我有女朋友,所以你别打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了。”应沐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些惊慌,在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谎言已经出口了。
“我才不信,除非你把你的女朋友叫出来跟我对质。”
陶怡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取闹,三更半夜的,他既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向一个七年前把他抛弃的前女友证明而做到这一步。
不过应沐显然也被逼急了,他扫视周围一圈,视线所及的是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他走上前,不管对方的意愿就将对方拉了过来,“你看,这就是我的女朋友,现在你可以死心了吧?”
陶怡愣住了,无故中枪的女人也愣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怡才捂着肚子发出一阵爆笑,应沐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她,她也毫不在意,等自己笑够了,她才伸出食指指向应沐的“女朋友”说:“应总,想不到你的口味变得这么独特,好吧,那你就跟你的女朋友好好相处吧,我累了,我先上去休息了,下午再见。”
应沐狐疑地望着陶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偏过头望向那个被他抢过来的“女朋友”解释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占你的便宜,我……”
“没关系。”只是三个字却如同当头炸开的三声响雷,把应沐炸得脑袋一片混乱,他惊疑的目光沿着对方小巧的下巴下滑,最后定格在对方纤细脖颈上那明显的突起。
“你、你是男的?”
“对啊,不过我比较喜欢穿女装,我穿女装的样子还不赖吧?”
想不到你的口味变得这么独特,好吧,那你就跟你的女朋友好好相处吧……陶怡那怎么也止不住笑意的嗓音,如同魔咒一样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应沐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白了又黑,五彩缤纷,十分好看。
“先生,你还好吧?你不用太在意,我不介意被你利用一回,我……”
“该介意的是我好吗,你好好的一个男人晚上不睡觉,穿女装跑出来干嘛?扮鬼吓人吗?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应沐愤怒的咆哮声让对方愣了三秒,转眼间晶莹的泪水沁出眼睫,“我也不愿意呀,我天生喜欢穿女装这是我能控制的吗?白天我要上班,穿女装人家当我神经病,我也不想碍谁的眼,半夜三更我穿出来自娱自乐也不行吗?为什么这个社会要对我这么严苛?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也不是我想这样的……”
应沐呆若木鸡,眼睁睁地望着对方的泪水如同失控的潮水,冲垮了堤坝一样涌出来,一张脸上的彩妆全花了,在这样的夜晚,像极了横行的恶鬼,偏偏恶鬼还有一颗小女人的心……
应沐头痛地捂住额头,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找麻烦、什么叫做祸从口出,这会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非常尴尬。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应沐咬着牙,把所有的错全都归到了陶怡的身上。
“哈啾。”陶怡洗完澡出来就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揉了揉眉头,自言自语,“我做人很成功啊,怎么会有人在背后骂我呢,真不知好歹。”
她揉着酸疼的腰,慢悠悠地晃到窗边,出乎意料的是应沐和那个男人还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哭得凄惨,一个手足无措。
“活该,谁教你唬弄我。”陶怡本来身心俱疲,但被这么一打岔,这会腰也不酸了,心里的难受也退去了。
急什么呢?当初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应沐不接受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反正现在他拒绝不了自己,而且……白嫩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小腹,说不定这里孕育着一个新生命也不一定,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她喝了一大杯的热牛奶,开开心心地睡觉去也。
她作了一个美得冒泡泡的好梦,梦里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被应沐小心翼翼地放在躺椅上,他把脑袋贴近她的肚子,温柔地倾听肚子里宝宝的动静,偶尔还抬起头用那种惊喜交加的表情,跟她分享他从宝宝那听到的动静。
下午的金黄色阳光穿越白色的纱,懒懒散散地铺了一地。
“木头,我想吃苹果。”
“喔。”
一分钟后,装着被切成小小块,用牙签插着且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苹果就出现在眼前,她只尝了一小口就塞进应沐的嘴巴,“太硬了,我不要吃这个,给我弄个哈密瓜吧,宝宝说他想吃甜甜软软的哈密瓜。”
“嗯。”
三分钟后,装着被切成小小块,用牙签插着且散发着清甜香气的哈密瓜就出现在眼前,陶怡这回终于吃完了一小块,“对不起啊,木头,我突然间不想吃了,我想吃紫薯糕,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没问题。”
应沐再次领命而去,一个小时后,松软香甜的紫薯糕用精致的小碟子装着,如同呈送贡品一般送到了她的面前,这回她终于给面子地吃了一大块,但吃完后她还不满足,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木头,我想吃鸭脖子。”
“我去帮你买。”
大概在现实中被应沐欺压得很惨,她在梦中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折腾着她的木头,看到应沐百依百顺的模样,即使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梦境里的愉悦,陶怡的唇角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上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