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
深夜,韩霄仍待在书房里翻阅着卷宗,看了好一会儿后便将所有卷宗扫到一边去,然后托着下巴,状似思考着。
他的贴身护卫陈洋从外面的仆人手里端过茶壶,这是王爷熬夜的习惯,务必要喝上一壶泡得又浓又苦的茶。
他将茶壶搁放在旁边的小圆桌上,倒了杯茶后,放到韩霄面前,提醒道:「王爷,您的茶。」他迟疑了下,忍不住问道:「王爷,这案子没有进展吗?」
陈洋从小就服侍韩霄,对韩霄是忠心耿耿,是韩霄最得力的心腹,熟知韩霄替皇上调查各种大大小小的案子,因此比起其他手下,他更勇于直言。
韩霄喝了口茶,搁下茶盏后道:「这些天和姚贤周旋,他果然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一点都不吃亏,但是胆子很小,对于有风险的事都是远远的观察,宁可没赚头也不冒险,这种人不像是会去造反的人,事实上,据探子传上来的情报,也找不出他与丞相有做生意以外的关系。」
姚贤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盯着,不管是在外面应酬还是在姚府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并未找到书信或者其余能证明双方有私下往来的证据,让他怀疑或许一开始他就找错人了。
听他这么说,陈洋提议道:「王爷,您有想过从姚五小姐身上下手吗?姚贤是她父亲,或许她略知一二。」
韩霄用兴味的眼光看向他,「你是要本王对她使美男计吗?」
「属下不敢……」陈洋马上缩回去,虽然王爷没有生气,但他就是觉得王爷并不高兴。
韩霄半眯起眼,哼笑道:「罢了吧,本王要是使美男计就怕她受不了。」
上回她光是与他独处、与他谈交易,就流露出满满的防备心,不停要躲,显然就算她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她骨子里还是怕他的。
要是他再试图利用她,想从她口中打探出她父亲的事,怕是她会对他更避若蛇蝎。
不知怎地,他不喜欢她对他有戒心,再说,他也不屑从一个女人身上打探消息,所以他压根没打算从她身上下手。
不过……陈洋这一提到姚芝恩,也让他想起来他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近来他到姚府时她都不在,成天往药铺子里跑,根本没机会见上面,恐怕她本人正庆幸不必见到他呢。
也因为他去了姚府很多趟,有些情报他不必刻意打听也能知道,因而察觉了某一件她该对他坦诚相告却隐瞒的事。
「陈洋,你相信这世上会有被菩萨所救,死而复生,那么幸运的人吗?」
「当然信了,被菩萨所救的人也会拥有神力,可谓是菩萨的化身。听说姚姑娘在出事前是不懂医的,是死过后才得到了医术,肯定是菩萨显灵才会发生这种奇蹟。」陈洋笃信神明,因此对姚芝恩是很敬重的。
「听说她连个性都变了,还真有意思啊……」韩霄心想,若是依姚芝恩以前内向谨慎的个性,八成他是连理都懒得理的。
陈洋瞧王爷提到姚芝恩时那兴致盎然的样子,不禁道:「恕属下多事,属下总觉得王爷对姚姑娘很感兴趣,不如王爷将她纳入府中,姚老爷必然会点头的……」
韩霄瞥了他一眼,一副这是什么蠢主意的嫌弃样,「不了,太好得到手没什么意思,就这么像猫抓耗子的逗着她,不是挺好玩吗?」
听韩霄这么一说,陈洋更认为姚芝恩对他来说是最特别的。
服侍王爷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王爷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先是破天荒的派人查了姚五小姐的身分,为她出头保护了她;再为她的医术背书,当她的靠山;现在还不愿以权迫人,而是跟姚五小姐慢慢磨……
他嗅得出来,王爷对姚芝恩可不只是字面上的逗着玩而已,还有更深的什么,虽然他说不上来,却能确定王爷的心思不单纯,提起姚五小姐,王爷脸上的表情充满生气,不再像过去对事物都漠不关心,有如死水一滩。
王爷的心会那么冷漠,是从王爷的母妃仪妃娘娘遭人害死后开始的吧,后来为了在吃人的皇宫活下来,王爷帮助皇上得到先皇的信任,谋取了储君之位,再杀掉破坏的人,助皇上登上皇位。
如今,虽然人人都说王爷受到皇上的宠信,得到至高的权力,但事实上皇上是个多疑的,王爷必须小心揣摩,讨皇上欢心,位子才能稳固,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可以说王爷看似得到了半个天下,却也像什么都没有得到,内心空洞的活着。
王爷总是摆出唯我独尊的姿态,露出嘲讽又傲慢的笑,内心却恐怕是寂寞的,不想被人看穿,只能用张狂来掩饰,若是王爷身边能有个女子相伴,该有多好……
「陈洋,你去问问,本王上回交代要查的姚家所有人的底细查得如何,本王倒要看看,谁有杀害她的动机,本王是不会允许有人敢动她的。」韩霄厉声道,姚芝恩是他的耗子,当然只有他把玩的分。
「是,属下天一亮就去问。」陈洋领命。
王爷在姚府安排眼线查姚贤,要另外调查姚五小姐的事情并不难,王爷早在好几日前就吩咐下去了,也该有个结果,只是到现在他仍很难想像,会有人想杀害姚五小姐。
接着,陈洋见韩霄的茶杯见底了,又添了茶,一边想着,都子时了,也不知道王爷今晚要熬到何时,王爷只要一查案就不眠不休……
这时,门叩叩被敲响了,有探子前来禀报。
「王爷,有消息了!安插在丞相身边的人查到丞相换下的衣袍总是沾有奇异的檀香味,更发现他和一个疑似是天祟教信徒的人暗中有连系,看来丞相有可能是入了那个叫天祟教的邪教!」
「天崇教?」韩霄挑起了眉,「连大理寺都无法连根拔起的邪教,丞相会跟那种邪教扯上关系?」他狂肆大笑几声,「太有趣了!本王要好好的查,査清楚丞相跟这邪魔歪道有什么关系!」
天崇教,是约在四年前创立的,当天崇教的名号在民间流传开来时,已经是个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教派,在京城和附近的大县城都拥有广大的信徒。
而这天崇教之所以能在短短四年内崛起,拥有那么多信徒,据说是因为教主拥有神赐的法力,只要吃下他赐下的神丹,就能治癒百病,永生不死,也能治癒心中的苦痛,令人重获新生,富有神奇色彩的传闻比比皆是,都是在赞扬教主的伟大和慈悲。
可要入天崇教没那么容易,必须要有门路,得透过信徒引荐才进得去,也听说要有一定的财力才能成为信徒,另外,一入教就必须终生奉养教主,才能得到神力的庇护,有些人因为追求神力,奉上家产而导致家破人亡。
在太京王朝里,除了佛教和道教外,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宗教存在着,只要别闹出什么害人的事端,基本上朝廷没那种闲功夫管百姓信什么教,可天崇教的势力太过庞大,有太多信徒拥护,为信仰走火入魔、倾家荡产的人更是不少,朝廷担心动摇国本,极欲链除。然而因为这天崇教势力过于庞大,也太神秘了,皇上交给大理寺去办,一直都无法真正渗透进入内部,颇为伤脑筋。
韩霄压根不信什么神力,得知丞相与天崇教有关,立刻就往双方恐怕有更深的联系,与造反有关的方向怀疑。
他把此事向皇上禀报后,皇上下令要他查清楚,并拨下人手协助他办案。
韩霄打算派几名探子混进这天崇教里调查,却马上碰上了难题:这天崇教是朝廷想消灭的邪教,哪个人有胆子承认自己就是信徒?哪里找得到人替他们引荐?
他费不少功夫,终于找到一个急欲脱离天崇教的信徒。
那名信徒忿忿的说,他是为了罹患重病的儿子入教的,以为吃了神丹能救得了儿子,岂料儿子吃了神丹病情更严重,而他自己也在入教后变得奇怪,只要一段日子没去聚会,他就会感到空虚又暴躁,什么事都做不好,只有见到教主,聆听教主教诲,心情才会平稳下来,让他觉得颇古怪。
韩霄怀疑入天崇教的信徒都被操控心智,便和那名信徒里应外合,带领他麾下的探子入教,缴上一大笔银两,好顺利见到那神秘教主的面。
几日后,韩霄顺利查探到天崇教内的情况。
天崇教里有着至高无上的教主,还有保护他的左右护法,更有上百个信徒为教主做事,维持天崇教的运作,从寻找新信徒、接送信徒、听教主教诲治病、收取银两,都是他们的工作,而除了教主心腹,其余普通信徒,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天崇教大本营位在何处,他们会不定期接到信件通知,约定在某个定点等待马车,再被蒙住双眼坐车前往,对方可说是非常的谨慎又狡猾,才让大理寺至今都找不到巢穴。
信徒也看不到教主的真面目,教主总是戴着金框面具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左右护法则是戴上银色面具,右护法比左护法身形高瘦了点。
听探子的说词,左护法武功高强,右护法则专制各种迷香,一进巢穴,会先闻到淡淡的香气,韩霄猜测那便是右护法所制的迷香。
有的迷香会使人亢奋,化为不惧死的死士;有的会产生幻觉,变得疯狂;有的则会使人成为傀儡,任人予取予求。
韩霄想,右护法大概是用了其中一种迷香,来迷惑人心。
探子又说,在教主说完话后,换右护法说话,说着要对教主效忠才能治癒百病,获得永生等话,还是摇着铃说。
韩霄一听便觉得这大概是一种催眠术,先是用迷香使人恍惚,再用铃声下暗示,使信徒乖乖听话,达成强力的催眠效果。
那迷香恐怕还会使人上瘾,间隔太久没去聚会,便会使人感到空虚暴躁,所以入了教的人多半无法挣脱,只能沦陷下去。
那名与他合作的信徒,或许是因为儿子的病症变得严重,这才刺激他看清事实,挣脱这邪门的催眠术。
韩霄对这天崇教愈来愈好奇了,想亲自探查,虽然危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次只是探查而已,找找丞相在不在其中,可不能打草惊蛇,查到了就得撤退。
韩霄易容成其中一名探子的模样要参与聚会,虽然他被蒙住眼,不知会被带往哪处,但他的人一直跟着,会做下记号。
抵达后,在确认身分后,他被取下了蒙住眼的布,终于看清楚他来到了一个大山洞里,两边挂着油灯,他与上百个信徒齐齐往前走。
山洞里有一片偌大的空地里,隐身在众多的信徒的韩霄,左右看着,并没有看到长得像丞相的信徒,不知是没被他发现,还是跟他一样易容。
接着,教主现身了,站在众多信徒面前,左右护法就在他身边。
教主开始教诲信徒,一个个信徒上前跪求教主赐神丹,隐约的韩霄闻到淡淡的香气,也听到了铃声,他瞥见右护法在教主说完话后,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摇着铃,看似是在做法事,实则是在进行催眠。
他是有备而来,先吃下提神清心的药丸,好不受到催眠的影响。
终于,轮到韩霄聆听教诲,他假装跪求教主赐神丹,贡献了一笔很大的银子,获得了一颗神丹。
「拿去吧,你会得到本教主法力的庇护的!」
「谢谢教主。」韩霄双手接过神丹,很快地瞥向教主又低下头,被面具遮着,他看不到脸,又不能直视教主的眼,就怕引起注意,倒是在拿神丹时,匆匆瞥过教主的右手腕内有颗斗大的黑痣。
得到神丹的必须先行离开,韩霄跟在一群信徒后面,照着事先说好的剧本演——他的属下闹点事,吵着要回头见教主,他再趁着混乱脱离人群,躲进其中一个洞穴。
这个大山洞里,有好几条路连接小洞穴,有的是书房,有的是寝间,韩霄一个个找着,想找出这天崇教里深藏的秘密,他不只是为了捉丞相而来,也想帮皇上灭了这个邪教。
「你是谁?」
韩霄听到这声质问,一个转身,与右护法对了上眼。
「你来到天崇教,有什么目的,想查什么?」右护法咄咄逼人,朝他挥剑。
韩霄冷笑一声,取出藏在腰间的软剑,笔直的攻上前,左手往他脸上一抓,右护法以为韩霄是想摘下他的面具,侧身闪躲,却不料韩霄是虚晃一招,伤了他持剑的右臂,从他身侧钻出了洞穴。
右护法抱着受伤的右臂,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咆哮道:「快来人!有外人闯入,快将那个人捉住!」
这是敌人的巢穴,韩霄自然是不恋战,以绝顶的轻功直冲出口,把部分信徒吓得摔跌在地。
「快追!」
韩霄出了洞口,但右护法负了伤也坚持要逮住他,领着一干手下追过去,韩霄见到追兵就杀,右护法用着负伤的左手与他对打颇感吃力,却不放过他。
右护法怒道:「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韩霄嗤笑一声,「你又是谁,非要用面具遮脸,是见不得人吗?」
在这时候,韩霄埋伏在山洞外的下属从暗处跳出,一个个拔出刀来,韩霄一挥手,下了生擒右护法的指令。
右护法知道他是打不赢那么多人的,被活捉更不妙,当下从衣襟里取出一包药粉,洒向韩霄,韩霄损住口鼻前已经吸入了大半,这香气远比在洞内所闻到的还浓重,他很快地感到晕眩,剂量太多,他吃的药丸是无法抵御的。
下一刻,右护法朝韩霄挥剑,他因晕眩反应不及便被砍中了胸口,在胸口衣衫染红的同时,他耳边听见了铃声,还有一串字句传入了他耳里。
右护法在说完话后,意味深长地道:「杀了你太无聊了,好好享受吧,直到你听到铃声醒过来。」说完,他使起轻功,逃之夭夭。
韩霄的下属们忿忿的追去,要捉住他,陈洋没有一同追去,反而担心韩霄的伤,懊恼真是护主不力。
「王爷,您的伤要紧吗?」
韩霄没有回话,他瞳孔无神,整个人遽然倒下。
姚芝恩在替韩霄包紮好伤口后,为他盖上被子,接着朝呆站在她后面张望,坐立不安的陈洋道:「陈护卫,王爷的伤口不深,没伤及内脏,你不用担心。」
陈洋仍是忧心忡忡,「可王爷他吸入了毒粉……」
姚芝恩纳闷地道:「毒粉?可我看他的脉象没什么大碍。」
陈洋听了松了口气,「没大碍就好了,姚大夫,谢谢您救了王爷。」
「别这么说,我是王爷的专属大夫,就一定会好好治他的伤。」她瞧陈洋手指有伤,劝道:「你的手擦点药比较好,还有你那些弟兄,我看他们有的人也受伤了,我来替他们看一下吧。」
姚芝恩从陈洋口中大致知道是韩霄是在出任务的过程中遭敌人所伤,至于是什么任务,这是机密,她便没有多问。
陈洋忙挥手道:「不必麻烦姚大夫了,我们自己处理就好了……」
姚芝恩拿出大夫的架式道:「没好好擦药是会细菌感染的,我差人拿伤药给你们擦。」
陈洋听不懂什么是细菌感染,但终究感激地道:「谢谢姚大夫。」
云娘和翠花两人先去整理空房,好让韩霄那些部属可以休息一晚,再拿了姚芝恩吩咐的伤药过去。
回来后,翠花见韩霄占了自家小姐的床,在小姐房里歇息,不禁忧心忡忡道:「小姐,您的房间被王爷占去了,您要睡哪?要不您今天睡奴婢房里吧,奴婢可以打地铺……」
「不了,今晚王爷恐怕会发烧,我得照顾他。」他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啊,她可不敢掉以轻心,一晚没睡是不要紧的。
「可您和王爷孤男寡女……」云娘心有疑虑。
「是啊,要是王爷半夜醒来对您……不如奴婢们留下来陪您吧!」翠花本来就惧怕韩霄了,不放心地道。
姚芝恩好笑地道:「他可是受了重伤,就算醒来能做什么?好了,你们都快去睡!」
除了云娘两人,她同时将想留着守夜的陈洋赶去睡了,把房门关上,回头再看向躺在床上的韩霄,不禁叹了口气。
「一阵子没见到你这个大魔头还以为厄运过去了,没想到……」人算果然不如天算!她伸了伸懒腰,「要来熬夜了,要是有咖啡可以喝就好了!」
谨慎起见,姚芝恩每隔个半时辰会用手心量量韩霄的额温,看他有没有发烧,见他流汗了便帮他擦汗。
基本上,他睡得很安稳,没有发烧的征兆,只是随着夜深姚芝恩也难忍困意,她打了记哈欠后,便坐在桌前,手托着颊、半眯起眼,打起瞌睡来了。
不知不觉,姚芝恩便趴在桌上睡死了,当她醒过来时,已经是隔天早上,阳光都照进了屋里,她想到了韩霄,忙不迭从椅子上站起,却见韩霄早已醒来了,睁大着一双黑眸,好奇地望着她。
姚芝恩心里一突,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和平常不一样。
「王爷,您醒来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基于大夫的责任,她关心的询问,见他没说话,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看来昨晚喝下的药有效。」
待姚芝恩收回手后,韩霄仍是用着好奇的目光看她。
一开始,姚芝恩当作他是好奇她怎会出现在他面前,但见他圆滚滚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神态看起来还很是天真无邪,她就愈心生古怪。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韩霄开口了,说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姊姊,你是谁?」
姚芝恩浑身一震,以为听错了,呐呐道:「王爷……您叫我什么?」
韩霄没回答,试着下床,却扯痛了伤口,他搞着胸口,一双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姊姊,霄儿好痛……」
姚芝恩张大着嘴,震惊得呆住了。
这之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韩霄因为伤口痛且姚芝恩不理他抽噎起来,云娘跟翠花又来伺候姚芝恩梳洗,就瞧见这诡异的状况。
姚芝恩这下终于回神,让翠花去找来陈洋,几个人哄了半天总算让韩霄安静下来,替他梳洗过后,云娘又端了早饭来。
「为什么你家王爷的言行会像小孩一般?他是中邪了吗?」姚芝恩看了看正在吃饭的韩霄,心里百思不解,示意陈洋跟她到角落去,小声问道。
陈洋不得不吐露细节,「姚大夫,其实王爷昨天是进一个叫天崇教的邪教巢穴里查探,被里面的右护法洒了粉攻击,那个右护法善于用迷香迷惑人心,还会使催眠术,昨天我看到那个人在逃走前在王爷耳边似说了什么,手里还摇着铃,我怕王爷是被催眠了……」
姚芝恩听得差点惊呼出声,还以为什么邪教啊催眠术啊这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居然真的上演了?不过跟她的死而复生一比倒不算什么。
「催眠啊……这似乎不是不可能,要不然他不可能变成这样子,我昨天都检查过了,他只有胸口受伤,头部并没有伤口。」
在姚芝恩跟陈洋说话的同时,云娘正苦口婆心劝着韩霄吃饭,「王爷,快吃吧。」
「我不吃红萝卜。」他撇过脸。
「王爷,这红萝卜炖得很软烂,没有怪味道,很好吃的。」翠花也耐心劝道,此时行为举止透着孩子气的韩霄教她不那么害怕,她才敢对他说话。
「不要!」他又撇过脸。
这男人是小孩吗?还挑嘴?姚芝恩在心底吐槽一句,旋即想起他现在的心智确实是小孩子没错。
陈洋也加入了劝韩霄吃饭的行列,「王爷,您要多吃点,伤口才会快点好。」
韩霄疑惑的望着他道:「你是谁?」
陈洋差点跪了下来,「王爷,您怎么能忘了属下,属下是陈洋啊……」
「陈洋?」韩霄纳闷地道:「陈洋不是跟我一样都七岁吗?为什么长得这么大一个?」
「王爷……」陈洋快哭了,王爷真的变成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