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回到育幼院时已是三更半夜。
数数时间,足足放半个月大假的小乖还有五天才会回台湾,想到他人正在夏威夷的WAIKIKI海滩晒太阳,看比基尼美女,她却在做牛做马,就好哀怨。
快回来吧,小乖,她诚心祈求。
虽然小乖在的时候,常会跟老板一起联手起来欺负她,可是没他在,工作真的好繁重喔。
伺候一个当红的明星还真是不容易呀。
不过今天上戏的时候,她与其他的明星助理闲聊,才发现原来她的老板是大好人。
聊开的源头是她发现那位助理晴晴的手臂上有块淤青,关心的询问,才知道是因为她的老板心情不好,她又很倒霉的不小心买了咖啡却少拿了一颗奶油球,就被扁了。
虽然连宇中偶尔也会巴她的头顶,弹她的额头,搓她的脸,但她从没有被打到淤青过,事实上,他的攻击根本就不疼,只是被打的当下会觉得不太爽而已。
“还有歌手的助理曾在录影现场被骂得狗血淋头,哭到喘不过气来,差点要叫救护车。”
晴晴一聊开就开始讲起八卦了。“还有老板半夜肚子饿,打电话挖助理起来去买寿司的,东山鸭头的,盐酥鸡的,也有把人打到差点耳聋的,很多啦。”
“真的假的?”小路吃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地了。
“别怕别怕。”晴晴安抚她,“也是有善待助理的大明星啊。像你老板人正红却没有大头症,听说小乖这次去夏威夷两个星期的机加酒都是他出的耶,好好喔,如果我老板有他一半好就好了。”晴晴无限向往。
“真……真的很好,超好。”小路头一次面对他人对连宇中赞美时,头点得那么真诚的。
虽然她家老板有仇必报,虽然她家老板有时说话很不留情,虽然她家老板有时行径跟顽童没两样,但比起会揍人,侮辱人的老板来说,她家老板根本是佛心来的啊。想想她有时还会反击回去耶。这如果是晴晴的老板,八成已经将她大卸八块,毁尸灭迹了吧。
后来她又听说其实明星助理的薪水非常少,只有她的一半甚至更低,更让她打从心里景仰起连宇中来了。
于是,今天她的表现特别恭敬,嘴角始终挂着微笑,没想到连宇中面对她特别“谄媚”的态度,竟然说——
“你嗑药了吗?干嘛一整天傻笑?”接着他又一本正经道:“别给我碰毒品,我会亲手宰了你。”
靠,她如此“真情流露”竟被他说得一文不值,是谁说她的老板好伺候的?
推开寝室房门,怕吵醒熟睡的小纤,她踮着脚尖,蹑手蹑脚走向自己的床位。
“小路。”上铺突然传来小纤的声音,将小路吓了一跳。
她捂着急跳的胸口,问,“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小纤苦着脸扭开床边的阅读灯。
“怎么了?”放下手上的包包,小路爬上上铺,坐来她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你最近很忙,我都找不到机会跟你说。”
“因为另外一个助理不在,所以忙得不可开交。”
“我知道。”小纤点头。“院长也说你很忙不要让你烦心,反正也是无解的问题。”
“无解?什么问题无解?”
“就是育幼院土地的事啊,原来的地主伯伯死掉了。”想到慈祥好心的地主伯伯死了,小纤难过得痛哭失声。
“死了……”小路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小织用力抹掉眼泪,“地主儿子好坏,伯伯才刚死掉,他就马上跑来说他要将土地卖掉了,如果我们一星期内拿不出八百万,就要拆掉育幼院。”
“这种事怎么不早告诉我。”小路气急败坏低嚷。
“告诉你也没办法解决啊。我们还没存到八百万啊……”
从地主伯伯生重病,地主儿子撂话威胁,不过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她们再怎么努力也赚不到这笔钱。
“可恶,太过分了,那个吸血鬼。”小路恨恨地槌着墙壁。
“我们已经成年,可以出外工作租房子,可是这些小朋友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将他们送到其他育幼院去?”
他们之间的感情如同一家人般,谁愿意跟家人分开。
“可是我们无计可施……”小纤将脸埋在暖被中。
真的没有办法吗?紧握的拳头用力得颤抖。
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竟然连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
她好恨。
将连宇中的随身物品在化妆台上整理整齐,衣物挂进衣橱,小路木然着一张脸走来正坐在按摩椅上,放松筋骨的连宇中身边。
“老板,东西我都整理好了,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明天早上六点会过来叫你。”
他们今天随着剧组来到花莲拍戏,预计三天,这三天都住在饭店里头。
听说以前小乖都跟他住同房,但因为她是女的,老板好心自费帮她订了一间单人房,要不孤男寡女共住一室,就算是助理,也有可能会被绘声绘影。
连宇中转头打量她今天一整天都像寡妇死儿子般的绝望神色,终止按摩,肘靠在扶手上,撑着下巴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小路撑起笑脸摇头。
她很努力很努力想要维持平常,可是地主伯伯的死太突然让她难过,育幼院即将关门大吉让她伤心绝望,越想表现得自然,就越僵硬。
“自己老实说,我讨厌一再追问。”
抿了下唇,数度犹豫之后,她突然爆出惊人之语,“老板,你可以借我钱吗?七百五十万就好。”
七百五十万……就好?她当她借的是七百五十块吗?
“为什么突然要借一大笔钱?”
“因为育幼院的土地地主要收回去了,我们需要八百万买下来,但我们现在只存到五十万,还差七百五十万。”小路两手紧张的在胸前互握。
适才,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她的老板不是光接个广告代言就有七位数入袋吗?那跟他借个七八百万应该不会是大问题吧,问题是他肯不肯拿出来帮助他们……“这就是你拚命赚钱的原因。”连宇中恍然大悟。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身为孤儿,缺乏安全感,故在金钱上执着,没想到另有原因。
小路点了点头,卟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板,求求你,只要你愿意帮忙,不管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就算要我去杀人放火……不,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为了育幼院,脾气硬,自尊心强的她竟连跪地求人都做得出来?
“老板?”不要不说话啊,她紧张得心脏快跳出喉咙口了耶,万一他不答应育幼院就完蛋了啊。
“我借给你这笔钱,还得回来吗?”虽说趁人之危很不应该,不过难得见她这么低声下气,害得他忍不住就是想戏弄她一下。
“会,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助理还钱。”有机会,有机会啊。
“这不是用我自己的钱来还我自己吗?”他皱着眉道。
“对喔,我的薪水是你给的……”听起来的确是不太对劲,“还是……还是我去找另外的工作,好还你钱?”
“七百五十万你要还多久啊?”
“我可以不吃不喝。”
“不吃不喝人不就死了?死了还能还钱吗?”
“我的灵魂会努力赚钱的。”她已经紧张到语无伦次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的神情超严肃,但他超想笑的。
“我知道。”她非常肯定的点头,“只要你愿意借我钱,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杀人放火也愿意?”
“愿意,就算杀人放……这会坐牢的吧!”看到他忍俊不住的嘴角,小路恍然明白他是故意的。
他捉弄她觉得好玩,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时间所剩无多,她急需钱用啊。
“老板,”她跪行到按摩椅旁,用力握住他的手,“拜托你,除了伤害别人的事以外,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就算……就算要我的身体也可以。”
“身体?”他还以为她脑袋清楚了,怎么现在又糊涂了?“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若能筹到钱,就算赔上床我也愿意。”
“等一下。”反手握住纤手,他有些恼怒地道:“只要有人愿意给你钱,你都愿意跟他上床?”
不愿意,她的心底当然是不愿意,可是若将育幼院的前途跟她个人的未来相比,她的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他能帮我解救育幼院的困境,我愿意。”她故作爽朗的一笑,“话说我还值七百五十万耶,这不是该感到开心的吗……”
“不准你这么说。”连宇中揪着她的领子火大的吼,“你这么看贱自己吗?你认为自己只值七百五十万吗?”
长睫垂掩水眸中的哀伤,“那你愿意买吗?用七百五十万买我这个人?只要七百五十万,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我会为你做牛做马,不管什么要求,使命必达。”
“若我不答应,你会再去找别人?”
她摇摇头,“你都不会买了,别人又怎么可能。”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笃定我会买?”他像是人口贩子吗?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连你这样的大好人都不愿意出手帮忙了,别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呢,我跟其他的助理聊过八卦之后,发现我家老板真的是拥有佛心的大好人,慈悲为怀,温良纯善,真该颁发好人好事代表的荣耀奖状。”她眨着眼,一脸崇拜的说着让人听了想吐的谄媚。
她的情绪转化会不会太快?这么容易变换心情,为啥叫她讲个台词都可以给他NG半小时?
再仔细端详,在她的黑眸深处不难发现被掩藏起来的真正心思。
她是恐惧的,但她恐惧的是育幼院即将被迫关门一事,还是得卖身一事?或者两者都有?
或许卖身给他,是她唯一能接受的选择?
“好,我买你的一辈子。”
“真的?太好了,谢谢老板。”她抱着必死的决心霍地起身,“那我去洗澡了。”
“洗……”他瞧见她竟往他的浴室方向走去,“洗什么澡?”
“上床之前不是都要洗澡吗?”个人卫生很重要的。
“等一下,我并没有说要跟你上床。”这天外飞来的“艳福”他可是消受不起。
“不,我们要上床。”她的语气严肃得可以,“这样你才不会赖账。”
若他敢赖账,她就有真凭实证可报上媒体,藉此来威胁他。
她的脑子,一直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