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一边吃着李若秀刚买回来的早餐,一边打量着身旁的她。
不是他的错觉,而是他发现最近的她越来越不像话,除了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还像缩水一样的越变越瘦。
更重要的是她比以前更加地沉默寡言,脸上的笑容也更加地少。
他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不过他想即使他问了,她也不会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趁着距离上课还有点时间,他将目标转向跟她比较要好的两个女生。
虽然明知道那两个女生不太愿意见到他,一见到他,其中一个女生会用眼神指控他,另一个还会对他冷嘲热讽,毕竟在她们眼中,他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恶主,专门欺负可怜又无助的李若秀,但是如果他想知道她发生什么事,就必须去问她们。
果然,她们知道李若秀发生什么事。
因为他只说了一句:“她今天看起来更累了”,其中一个比较率直的女生便开始骂了,不过骂的不是他,而是李若秀的家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人,明明秀秀都己经搬到狭窄没窗户的储藏室,原本的房间让出来给弟弟当书房了,她的继母还不肯让秀秀继续升学,说什么要给她儿子存钱出国读书,读个屁啊!那小子才小学三年级,等秀秀念完大学,他才升国一而己好不好!
秀秀那傻女孩也是,说什么也不肯让人家帮忙,自己天天去打工,到半夜才回家,回到家还要温习课业应付联考,白天在学校的时候还要给你当仆人使唤,这样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的吧!
“你这混蛋,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打不过你,我也要叫邵志扬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的!”
在一片谩骂下,方砚回到教室里,却发现那个总是精神奕奕听课的女生,似是累极了趴在桌面上,沉沉地睡着,她明显很累,因为教室里的喧闹声也没有吵醒她,而且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还是微微的皱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牢牢地抓住他的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接着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他将自己的外套盖到她的背上,还要班上的同学放低音量,以免打扰了她的休息。
那不是他会做的事,但偏偏他就是做了,而且还不知道原因。
李若秀从熟睡当中清醒过来,感觉自己不再那么昏昏欲睡、头痛欲裂了,撑起身,一件厚重的外套从她的身上掉下,她快速地接住,然后熟门熟路地放回旁边的位位置上。
她己经算不清多少遍,自己醒过来后会有一件外套从自己身上掉下来,刚开始她还挺惊讶的,因为方砚一点也不像是会做这样的事的人,只是后来她渐渐地习惯了,也开始习惯他越来越不使唤自己。
不是不使唤,他偶尔还是会将自己当成女佣一样使唤,要她当跑腿,但却没有以前那么频繁,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改变了,但不管如何,对她而言都是好事。
最后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之间竟然也到了最后一天,今天过后,她就可以跟这所学校说拜拜,再过一个月,她也要从自己从小到大所居住的家搬出去了。
原因无他,因为继母说弟弟需要她现在住的那间储葳室,用来放钢琴,充当琴室。当她听到继母的话时,不知怎地,她居然一点愤怒也没有,不是她有圣母之胸襟,而是她发现她竟然早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继母终有一天会将她这个眼中钉赶出家门。
自己该感谢继母,至少她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找新的落脚点,应付未来的联考。
虽然两位好友都有开过口,让她到她们家住,但是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到人家家里住始终有不便的地方,所以她也都婉拒了。
李若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己经差不多了,在毕业典礼结束后,同学们都跑去跟其他人拍照留念,而她在跟两个好友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回到教室,径自睡了起来。
她不知道方砚什么时候来过教室,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的同学没有进来教室拍照,但这一切她都不打算深究了,只准备将手头上的礼物交给杜希勤,就准备回家收拾她准备搬走的东西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包装得极为精美的小礼物,这礼物是杜希勤的女朋友硬塞给她,要她代为转交的,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跟杜希勤谈话而没有发花痴的人。
她有点错愕,因为她另外两个好友都没有对着杜希勤发花痴,为什么不让她们转交,而非让她来做不可?不过经过好友的分析后,她又觉得很有道理。
她李若秀分明就是一个好欺负的,不欺负她、不推给她,还要给谁?
闻言,李若秀也不敢反抗了,只想快点将这烫手山芋交给杜希勤,准备早早回家去。
拿着礼物在校园内转啊转,明明校园就不算大,可她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杜希勤,不得己之下,她只好开口问人,被问的人个个一脸被鬼打到的惊吓模样,吓得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只好凭着自己的运气瞎逛,最后终子在篮球队经常练习的地方找到他。
李若秀将礼物塞到杜希勤的手上,“这是你女朋友要我交给你的,她要你看完后再找她,还要我转达给你听,她很喜欢你,要你不要生气了。”她一气呵成地说完,顿时觉得自己完成任务,肩胜上的压力全无。
她抬头露出一抹可爱的笑,仰着小脸正想帅气地对杜希勤说声拜拜之际,她的手忽然被人扯住了,而且还很用力。
她痛得皱起眉,回头看到底是谁扯痛了自己,不料她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杜希勤就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跌坐在地上,而她就被人扯着走了,连杜希勤也来不及拯救她。
对方拉着她,完全不管她的短腿能不能够追上他的步伐,迳自大步大步地往前走,越过几群正在拍照的同学们,也越过目瞪口呆的陈莎莎。
他们傻住的原因,全是因为一向以斯文闻名的方砚竟然一脸铁青,动作粗鲁地拉着李若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又怎么会相信,方砚竟然也有这么粗暴的时候?
他们全都傻住了,无法反应,只有在事后才懊恼,他们怎么没有着清是谁惹怒了方砚?而他们又怎么没有将这暮历史性的画面用相机照下来呢?
无视众人傻子般的反应,方砚几乎是怒发冲冠地拉着李若秀,来到校园后方的一块空地他握住她的手臂,重重地将她压在墙壁之上。
后背撞上冷硬的墙壁,那疼痛让李若秀的眉头皱得更紧,忍不住痛呼。
她抬起头,瞪向一脸阴霾的方砚,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不过不管他发什么疯,她都不会再忍了,因为她除了两个好友,很快就要跟这里所有的人道别,她不会再见到这里所有的人,包括眼前的方砚,她要彻底地忘掉这三年不快乐的回忆。
既然如此,她还忍什么忍?
“放开我!”思及此,李若秀忍不住用着命令的语气开口。
她前所未有的强烈语气,让方砚脸色更加的黑。
见她熟睡,方砚放心地被同学们拖来扯去拍照留念,折腾好一会后,他才可以如愿以偿地回去教室,准备叫醒她,然后再跟她一起离开校园。
他想要问李若秀,接下来她会怎样,因为从她两个好友口中,他己经知道了她所有的事,也知道她即将被继母扫出家门的事,他想要帮她,尽管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帮她,用什么样的身分去帮她。
只是回到教室,只剩下他的外套孤零零的躺在桌上,而她早己经不见踪影。
方砚有些心隹地离开教室,四处寻找她的下落,直觉告诉他,她还在学校里,还没有离开,所以他一一地询问她的下落,直到有人回答他,说她到处问杜希勤的下落,最后去了篮球队练习场。
听到她到处问杜希勤的下落,他的心浮上一阵不悦。
自那一次被他拖到后方空地后,她再也没有去看杜希勤或者是篮球队练球。
他以为三年的时间足以消弭她对那个什么杜希勤的兴趣,但显然她没有,甚至还在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到处找杜希勤。
当方砚找到李若秀的时候,她正将手上的礼物交给杜希勤,当他走近时,他刚好就听到她对杜希勤说“喜欢你”三个字,还对他笑得一脸明媚灿烂。
他从来不知道,她可以笑得这么可爱、笑得那么单纯,在他面前,她从来都不曾露出过那样的笑脸。
那一刻,甚至到现在,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像恶霸一样的揍了杜希勤,将她抢走。
他无法承认也无法相信,她会喜欢杜希勤。
他不懂杜希勤有什么好,值得她喜欢,还喜欢了三年之久,不就是会打球吗?打球能当饭吃吗?为什么她会喜欢杜希勤,而不喜欢他?
喜欢他?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如同一记巨槌捶在他的头顶似的,震得他脑袋一空,无法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想的原因,明明他并不喜欢李若秀,他只是觉得逗她、作弄她很有趣而己。
但他真的不喜欢她吗?三年的时间里,他真的不曾对她动过心?
感觉他的钳制稍稍变松,李若秀挣扎得更起劲,她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往他的手腕咬下去,直到口里尝到了铁锈味,她也不肯松口。
她很气、很生气,气他这三年来的纠缠不清,气他这三年来给她带来的麻烦,更气他刚刚不分是非对错就揍了杜希勤一拳。
手腕上的痛让方砚回过神来,他瞪着皎住他手腕不放的李若秀,她眼中的愤怒还有不驯,他何时见过了?而现在他断定她是因为另一个男生才这样对待他。
愤怒覆盖了理智,他做出了一件后悔不己的事,他抓紧她,钳制住她的脸颊,足足比她高上一个头的高大身躯重重地压向她,与她稍显丰润的身子密密相贴。
“你……”察觉这个姿势太过暧昧,李若秀涨红了一张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方砚,可是一双挣扎的手因为两人过分的紧贴而无处施力,只能着急地叫喊:“你马上放开我,马上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