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的猜测神准,季飞帆看见孟绮与那抱着小娃娃的男老师“一家和乐”
的画面,心情不仅跌到谷底,甚至像是死了好几回的痛苦折磨。
他曾经觉得她残忍,怎么能让他独自承受十八个月的漫长等待,如今他依然觉得她残忍,不过十八月的短短时间,她竟然就投入别人的怀抱,共组家庭……
无论站着、坐着、躺着,他的脑袋里满满的都是孟绮,十分难受,无法清醒的做任何事情,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企图忘记这一切。
轰隆隆的电子音乐震天价响,他不想思考,只好找个最吵的地方,这几天晚上,他害怕回家,懦弱的藏身在夜店里,霸占吧台的角落,放任自己颓废。
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威士忌,他用力放下酒杯,大声嚷道:“再来一杯。”
“季先生,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每天酗酒,不好吧!”连酒保都看不下去了,已经第四天,每天到营业时间结束时,都得打电话请人接走季飞帆,多折腾啊!
“快点!”季飞帆痛恨自己的酒量太好,只能疯狂的酗酒,用最快的速度醉死,心痛的时间就会少一些。
酒保拗不过他,摇摇头,还是再送上一杯酒。
“孟绮……”过量的烈酒让他的声音沙哑,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冰块逐渐的融化,多希望他的痛也能像冰块一样,一点一滴的流失。
忽然,肩膀传来一股压力,他迁怒的瞪过去,眼睛却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属于孟绮的水汪汪眼眸,高挺的鼻子,娇嫩的红唇……他已经醉了吗?怎么会看见她来到身边?
“季飞帆,你喝够了没?”孟绮讨厌嘈杂的地方,紧抓着他的手臂,拉他起身。“该走了!喝成这样,像话吗?”
“我还没付酒钱……”他呆滞的说,然后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清醒的,但是为什么双眼会看见梦里才会出现的景象?
“先带走吧!会有人来帮他付钱。”酒保挥挥手,一副总算赶走烫手山芋的模样。
“谢谢。”孟绮朝酒保颔首,然后毫不客气的将季飞帆拖出夜店,走向停车场,很不温柔的把他塞进车里,接着坐进驾驶座,开车上路。
一呼吸到新鲜空气,他更加确定自己没有喝醉,目光始终胶着在她的身上,就算只是幻觉,也希望别太快消失。
“你还好吧?就快到了。”想到小念洋还在家里,她不放心的踩下油门。
“我……到底有没有醉?”
“这得问你自己才知道。”看见他在夜店里放纵、颓废的模样,她很生气,现在他却流露出渴望无助的眼神,让她想起自己才是害他如此糜烂的主因,语气不自觉的放软,“等会儿泡个热水澡,别浑身酒臭的睡着,知道吗?”
“好。”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车子快速的回到家……对,季飞帆很确定这是他的家,而她毫不避讳的抢先为他开门,还替两人准备拖鞋换上。
“孟……”
“等一下。”她飞快冲进他卧室旁边的房间,确定小念洋仍吮着手指睡得香甜,才出来关上房门,专心的面对他。
他还是那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她不禁担心的抚摸他的额头。
“你还好吗?我看我去买解酒液好了……”
“别走!”他紧张的抓住她的小手。“我没醉,刚才只喝了两杯。”
“你怎么不算算这几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她用另一只手戳他的胸口,或许是职业病使然,不小心就想责备人。“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几天?四天!结果你竟然没有回家。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日子过得更加放浪形骸,还敢跟我炫耀你变成多棒的男人?”
他一定病得很严重,听着她骂人,居然觉得好幸福……还有错愕。
“四天?”他的眼睛睁得好大,注意到她洁白的双手指头。一个结婚生子的女人,为什么没有戴婚戒?“你……你为什么会来?”
孟绮愣了下,迟钝的感到害羞不自在。
她的确应该要好好的把误会澄清,不过几天的时间,他俊俏的脸庞就凹陷些许,可见他真的不好过……但是,万一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也不是因为她才酗酒,那该怎么办?
“季飞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现在就宣布,艾莲在四天前任命我担任你的保镖……”她刻意说得公事公办,然而当他激动的紧紧抱住她时,便明了那些忧虑都是多余的。
“你会回来,也清楚的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吧?我不管你嫁人了还是怎样,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他被爱情逼疯了,只是还有着一点可能被拒绝的恐惧,因此说话的语调微微颤抖。
他说得好霸道,却让她红了眼眶。“你这个笨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嫁人了?连自己的孩子都当成别人的,被念洋知道,他会多么伤心。”
“念洋?”季飞帆的身躯重重的震了一下,从她温润的嗓音中,他听见一个十分美妙的讯息。“你是说……那孩子是我的?”
“是的,而且他正在客房里睡觉,你要去看看他吗?”她推开他,牵着他的大手,走向客房。
在她打开门之前,他用力将她拉进卧室。
“怎么了?”
“我……我现在浑身酒味。”他一脸窘促。要是孩子睁开眼,看到父亲这般狼狈……“我马上去洗澡。”
“嗯哼。”很好,她赞同的点头。
说要洗澡,他却一直站在原地,不安的蹙起剑眉。
“怎么还站在这里?”
“你赏我两巴掌,我要确定这不是作梦。”能够看见她、拥抱她,甚至还知道他们已经拥有一个孩子……摒除那微薄的结婚证书不淡,这已经算是个美满的家庭了。
一年半的时间,他时时刻刻都渴望着幸福到来,然而当幸福突然降临,他反而惊慌失措。
“傻瓜!这当然不是梦啊!”孟绮轻抚着他的面容,本来告诉自己不准哭泣,要用最轻松坦荡的方式与他重新来过,但是他的恐慌让她心碎自责。
是她当时的不告而别,才教他变得如此缺乏安全感。
“你不会趁我洗澡的时候跑掉吧?”他好怕再被抛弃。
“不会,淆你相信我。”
“不,我不信!”他说得斩钉截铁。
“你……”哪有人这样的?这么直接的说不信她,原本还满怀愧疚,现在她有点不高兴了。“你不洗澡,这副模样有够邋遢,是想给念洋一个坏印象吗?”
“我会洗,但是你要陪着我。”季飞帆的脑子动得很快,手脚更快,扣住她的细腰,往上一扛,大步走进浴室。
喂,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孟绮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个孩子,帮他洗头抓痒,他则好命的全身浸泡在热水里,头靠在浴缸边缘,一动也不动,眉开眼笑的享受着。
“好舒服喔!”他眯起双眼,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
“你还真敢说!”她抱怨着,动作仍然温柔。
他笑得很开怀,“下次换我帮你洗,不过我的技术不好,要让我多练习几次。”
“我还是自己洗比较不浪费时间。”她想起刚进入这间屋子时,那令人傻眼的情景。“我不在的时候,你没请帮佣来打扫吗?家里乱得像个狗窝。”
季飞帆就是那种只会注重自身仪容的典型男人,范围大一点,顶多就是衣柜和书桌很整齐,至于其他区域,恐怕就惨不忍睹了。
“请帮佣的话,我怕屋子里的摆饰会被移动。”他的双臂横放在浴缸边缘,“我发誓一定会找到你,也不希望你回来的时候看到屋子里的样子变了……你走了以后,我没让任何人进来过。”
活到现在,近乎四分之一的生命都有孟绮的存在,足够让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她的影子。
以外人的眼光,他似乎变得更成熟稳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完全被回忆囚禁,也只想把自己关在回忆里,不愿走出去。
听见他过着如此封闭的生活,她不禁沉默不语,俐落的洗净他头发的泡沫,关上水龙头。
“哇!超舒畅的。”他撑起身体,大手将湿发往后脑勺撩拢,露出刚棱英俊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