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额娘以前写的信全被她扣压下来烧毁了,锁烟,她恨你,恨你抢走了我的心。不,该说她在害怕、害怕失去我能够赋予她的权力、财富和虚荣。为了讨好我,她用尽手段为我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妻子,她更害怕别的女人生下儿子和元硕争恭亲王的头衔,便费尽心机从民间弄来邪药让那些女人不孕,如果有不幸怀孕的,她便百般设计直到孩子流掉为止。我不与她计较、是念在她毕竟是元硕的亲额娘,但她错就错在不该妄想设计你。”
煊赫的眸中乍起噬血的冷凝,锁烟对着他轻摇头,真不爱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冰冷得不像是人类。
吻了下她温暖的小手、煊赫眼中的乖戾逐渐缓和,“我不否认,第一眼看见你就想把你掠为己有,你轻易便迷惑了我,那麽瘦弱的躯体却有着一双宁静倔强的眼睛,让我沈迷其中而不可自拔,一向善於观察我的东哥也许看出了我对你的沈迷,便开始动于脚,小康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锁烟惊讶地抬起小脸,她真的以为煊赫才比较像……
煊赫咬了下锁烟的小嘴以示惩罚,竟然还不相信他?不可原谅!
“对,我确实不想让小康得到你,你是我的人,他却是个行将就本的半死人,你大概不知道,那时小康的身体已经拖不过七天了吧?春宫图确实是我送的,纸贡上也确实涂了药,那药只能让小康昏睡却不能让他致命。小康死後,我让人查了那画册,画册上沾有一种极毒的月药,这种药在使人精神亢奋的同时毒性会迅速入体内蔓延,不用多久就会毙命,这画册是我亲手交给东哥的,再转交到小康的手中,前後连一个时辰都没有,这除了说明东哥在画册上做了手脚外,她必定是时常准备着这些毒药的……”
“她为什麽要害二贝勒?”锁烟在他的胸口写下这行字。
“原因也许很复杂。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煊赫点了点锁烟的鼻尖,“除掉了小康,她才能更好地摆布你,把你当成礼物送给我以证固她大福晋的地位!”
想起当时的情景。锁烟双颊立马飞。两片红云。
“可惜,她机关算尽,最後把自己也算了进去。她没有想到的是,我会爱上你,只因为爱你才想要保护你,才想要把你硬掠来别苑。一个从来都不知道爱是何物的大男人终究栽进了你这个爱哭的小女人手里。你却只一味相信别人的话而不相信自己的男人,说,你要怎麽补偿我?”
煊赫故作凶悍地轻咬她的玉颈,把她推倒在大床上。
这个男人,永远都学不会表达自己。可是她好感动,解释只有那麽简短的几段,他明明可以告诉她,他在背後为她所做的一切,骄傲却让他选择沈默。如果没有他,她怎能安全活到现在?她却处处误解他,撰怕他,抗拒他,他怎能不伤心?他是她的保护神,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是了。
颤抖着,她主动脱下身上的水红肚兜。一个翻身把他反压在身下,看见他眼中璀璨的火焰。她羞涩地吻上他的唇,小手也学着他的样于,极尽挑逗之能事,煊赫粗喘着,情滔汹涌中他夺回主动权,剥下她身上唯一的亵裤……
就在他要冲进她体内的同时,锁烟微微隔开他。
她抬起手,在他赤裸的胸前轻写“你在意我是个哑巴吗?在意吗?”
这是她最想要问他的,哪怕答案会让她心碎。
煊赫挑眉,不顾她的阻止,狂野地冲进她的体内,带着怒气。他低吼“锁烟,我很生气,很生气!一个不完整的人就不能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了吗?”
够了,有他的这句话就够了。
锁烟欣慰地笑了,在火热的缠绵中,她的泪一直未停息过……
早上,锁烟服侍煊赫起身,像前些日子一样,锁烟亲自为他辫发。
他的一头长发,乌黑而顺滑,一点也不亚於她,松散开时,多了几分佣懒和狂野,绑起时,只衬托出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来,显得尊贵刚冷。
她柔软的手指灵巧地在他发间穿梭,一点一滴的情思凝结在绑好的发结上,他和她的视线在镜中无言缠绵。
打好绳结。锁烟仔细地在辫稍坠上篮宝石坠儿。
锁烟抬头,一个昏厥,脚步踉跄了一下。
煊赫急忙把她揽进怀中,轻抬起她的小脸,“怎麽了?”他的眸中写满紧张。
锁烟淡笑着摇头,最近几口精神似乎有些不好,偶尔会出现头晕的现象。
煊赫扶着她在餐桌前落座,“早朝後我会带御医回来给你好好瞧瞧。”他摸摸她的脸。蹙眉,“前些日子脸色还没这麽差……”
锁烟为了让他宽心,用小手包住他的手在脸上摩挲。
“王爷。”费扬古在门外低叫。
这麽早?煊赫挑眉。费扬古会在这麽早找他,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心沈了下来,煊赫起身,吻吻锁烟仰起的小脸,“乖乖把这碗燕窝汤喝完。
我等下会检查,锁烟不舍地看着他走出去。这才转回头瞪着那碗燕窝发呆。
“怎麽了?煊赫扫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有点眼熟。
“回王爷,三更天时,这奴才鬼鬼祟祟地在厨房出没,被当时巡院的护卫捉下送到老奴那儿,开始嘴巴闭得死紧,後来实在招架不住才把一切都招了。”费扬古踢踢女人,“你自己跟王爷说,说明白了,王爷或许会赏你一个全尸。”
费扬古暗地里捏了把汗,实在是他不敢如实对王爷说呀,跟了王爷那麽多年,虽然做不成王爷肚里的那一条蛔虫,看王爷脸色的能力他还是有的,事情只要是牵扯到锁烟格格的,那绝对是掉脑袋的事,更何况……
“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呜呜……这一切都是大福晋指使小翠做的……
她威胁奴婢。如果不按她说的话去做,她会杀了奴婢的父母和弟妹,小翠是被逼的呀……呜呜……”小翠哭倒在地。
“快说。”煊赫绷紧下颔,双手紧握成拳,心脏蓦地收缩。
“大福晋从宫中得回一贴邪药,让奴婢每日三更的时候熬煮成汤,在早饭的时候加进格格的羹汤中,不过七日格格便会……便会……毙……毙……”
锁烟!煊赫立刻回身,向主屋狂奔而去……
瓷杯落地的碎裂声刺穿了他的心脏,推开门,再一次,肝胆俱裂!
不……不……不要!不要再一次,毁了他!
他跌撞着冲向她,锁烟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身旁的燕窝洒了一地。
血,触目惊心的血从她的唇角流了出来……
“锁烟……锁烟……”他撕裂地吼着,摇晃着她渐入昏迷的身体。
就在这时,阿丝抱着大哭不止的小娃娃冲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哭着跪倒在地:“王爷,小格格从早上醒来就一直哭闹,奴婢怎麽哄都不见好,刚刚小格格竟突然咯出血丝来……”
煊赫面无表情地看向女儿,孩子的情况比锁烟好很多,只是脸色有些发青,是锁烟奶水的问题,煊赫敛下眸,心沈进深渊。
费扬古早把小翠持进了主屋,小翠一见锁烟和小格格的模样也惊怕地哭起来。
“你说大福晋是后宫得的药?”煊赫单手勒住小翠的脖子,双眼燃满复仇的火焰。
“是……是……王……饶……饶……”小翠挣扎着,悬着的脚乱蹬。
“是哪个宫里?”煊赫阴柔的,噬血的笑在碎散的发丝後弥漫。
“皇…皇……宫……太……太后……的……皇……”“喀嚓”清脆的骨裂声後,小翠歪下了脑袋。
煊赫一张手,尸体颓软地滑落在地。
煊赫回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锁烟,最後看了小女儿一眼,转身而去。
慈宁用宫中。
对峙。
很好,他要找的两个女人都在。
东哥妒恨地看向煊赫怀中的锁烟,诃额伦则雍容华贵地坐在皇太后宝座中。
脸上藏着诡言的笑,很好,一切如她所料。
煊赫把昏迷的锁烟放到一旁的软榻上,轻抚她苍白的小脸。脸上布满怜惜。
再转身时,他的脸已变回冰冷。
长剑出手,冰寒的光家针一样刺痛了诃额伦的眼睛,但她无惧於抵在叫喉上削铁如泥的剑,反而笑了。“杀了我,王爷的心头肉可就中也救不回来了。”
煊赫勾唇冷笑,“是吗?诃额伦,你真的就那麽自估吗?”
诃额伦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握紧汗湿的手。强笑道“王爷。我本无意伤害锁烟格格,只是您这位福晋……”她看看一旁的东哥,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后,您……东哥吓呆了,她立刻扑跪下来,战战兢兢地说“王……王爷,奴婢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呀,您一定是受了锁烟那个妖妇的蛊惑才会不要奴婢和硕儿的,啊……”煊赫一个鞭子便把她甩到角落里翻滚。
“你要甚麽?”他阴柔地问,剑尖却更进几分,珠从诃额伦的伤口滴落。
“王爷果然是聪明人,那诃额伦也就不再转弯抹角了,我请王爷辞了摄政王的职,让懿德亲政!”
和这个男人谈判,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场只有一个字:“死!”死尚且是好的,只怕会被他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为了让懿德坐上皇帝的宝座,她精心筹划了这麽多年,依她多年观察煊赫的经验,那位锁烟格格绝对值得地冒一次险,她相信这次自己是押对实了!虽然不小心利用了善妒而又愚蠢的东哥,但谁叫她蠢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愚蠢的人必将被聪明的人利用!
“哈哈哈——”煊赫仰头大笑,半晌後,他才收住笑,“诃额伦,本王若不从呢?”
“那锁烟格格就会香消玉陨了王爷,您舍得吗?”她知道他不会舍得,现在的煊赫再也不是从前的煊赫,锁烟就是他的致命伤,“王爷,请原谅我孤儿寡母不得不防,或许王爷无造反之心,但王爷的功绩太大了,功高震主的道理王爷不会不懂吧?”诃额伦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煊赫本就是三朝重臣,说他是大清的柱石一点也不夸张,如今他又平一拥兵自重的汉藩,朝中拥护他的重臣不在少数,现在他也许无造反之心。谁又敢保证日後他也一样没有昵?
“本王从来都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威胁。”煊赫摇摇头,怜悯地看着诃额伦,“把解药拿出来。”
“不!如果王爷不交出摄政王的金印,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看最心爱的女人死。”这是她最後的勇气了,诃额伦咬着牙胆战心惊地等待著煊赫的回答。
“你敢!”煊赫阴惊的眸燃烧起狂野的奴心焰,他一字一顿“如果她死了,本王会让整个大清国跟着陪葬!”
诃额伦被他眼中的疯狂和固执镇住,她知道,他既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尖尖的护甲刺伤了掌心,她不相信,也不甘心,明明她离最高权利就只差那麽一步,“王爷不信的话,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煊赫回头,锁烟似乎被痛醒了,全身不停抽搐,她正艰难地寻找着煊赫的所有。
“铛”剑落了地?诃额伦松了口气。
他抱起她,脸偎着她冰冷的烦。
锁烟把冰冷的小手探进他怀中,她试着对他绽放一个微笑,不小心,泪珠却滚落下来。
他吮去她的泪,万分怜惜,他怎舍得失去她?失去她的他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谢谢你这麽爱锁烟,这辈了锁烟有你的爱就够了,真的够了。”锁烟在他胸口写道。她如何舍得离开他。离开女儿。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和离。”她流着泪,在她最依恋的胸口轻轻写着。
有人得到爱却不一定能相守一生,有人能相守一生却不一定会有真爱,她从来都不去强求,至少有生之年有他的宠爱,她的心愿已足,好想,好想就这样一辈了跟着他,直到白头呵……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他喃喃重复,他究竟还在坚持甚麽?骄傲还是自尊?虽然痛恨屈服,但权利对於他来说从来都不最是重要。
面对心爱的女人和小孩,权利和地位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敛下眉,心底已有定夺。
“解药拿来!”煊赫向诃额伦伸出手。
“那王爷?”诃额伦按压住胸口,怕自己再次空欢喜一场。
煊赫从怀中掏出摄政王金印扔到诃额伦的脚下:“明日早朝,我会亲自向皇上请辞。但你最好记住我的话,我既然能把懿德亲手拱上皇帝的宝座,也一样能让他从宝座上跌下来!你最好相信!”煊赫冷笑,他的死士和旧部隐伏在大清帝国的每个角落,只要他想,逼宫废黜皇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他手中还握有免死金牌?
诃额伦拍击双手,一名蒙古族打扮的巫师从偏室走出来,他恭敬地向煊赫双手奉上解药。
煊赫没有迟疑,立刻掰开锁烟的嘴,倒入一半解药,他紧盯著锁烟的反应,轻抚着她的小脸。
只片刻,锁烟便醒过来,她痴痴地看着他,泪流满面。
煊赫没有迟疑,他抱起她走出慈甯宫。
“王爷,您不能丢下奴婢和硕儿不管呀,王爷…”东哥哭喊着,努力向煊赫爬去。
煊赫抱着锁烟,一步一步,没再回头。
宫外,阳光耀眼,锁烟伸出手轻触他的脸,他低下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轻吻着她雪白的额头,他在她耳边低沈道:“到死,我们再也不要分离!”
他的眸深邃如海洋,漾着满满的情深。
锁烟的眼中溢出泪来,她闭上眼,暗暗在心中感叹:一切真的都已经过去了!
身後的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宫滔怒海,从此以後跟他再无一点关系,他心之所系唯有这怀中的小人儿,直到白头……
第二日,宫中传来谕旨,摄政王煊赫请辞,其嫡子元硕袭恭亲王爵位。
此後不久,大清帝国的传奇人物,战功赫赫的摄政王煊赫在别苑失去了踪迹。
据说,只是据说哦,有人曾在山清水秀的玉女山看见过他。当时伴着他的是一位美丽至极的女子,身後还跟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娃娃。
还有人说,在关外的阿而山附近盘踞着一个小小的村落,失踪的摄政王煊赫就和最心爱的女人遁隐于此,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虽然官方史书上这样记载,呃,我来给大家翻译成白话好了,说清初立有奇功的摄政王煊赫,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被孝淑文太后(诃额伦)用计劝退,後煊赫在南苑狩猎,旧疾复发,不治身亡,其嫡子元硕袭恭亲王爵位。其後不久,新帝懿德亲政,孝淑文太后垂帘听政专权独政,屡次被莫名势力打压。懿德长至十九岁,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最後终於废太后。
而嘉源皇帝在死前所立的皇储究竟是谁也成了清初的一大疑案,引得後人颇多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