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让祥莲告诉你我回来了,你还避不见面,太过分了吧?」晚膳过后,海棠气焰灼然的走进凤青的书房。
凤青重重吁了口气,阖上案上的公文道:「有我额娘陪你,不就够了,我跟你见不见面有什么关系?」
「喂,你怎么这么冷淡?我这一趟南下江苏,心里头挂念的可是只有你一个人,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关心一下啊!」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此刻全表现出来了。
他苦笑道:「於情於理我都不应该关心你,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不要挂念我,最好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
海棠眉头倏蹙,不悦的冷问:「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这样摆明是在糟蹋我对你的感情。」
「海棠,我不是在糟蹋你的感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感情,不想让你再为我浪费青春罢了。」凤青好言相劝,她已经纠缠了他三年,他也否定了她三年,偏偏她还冥顽不灵,硬要把感情放在他身上。
「这不是浪费青春,这是耕耘,我坚信总有一天你会对我回心转意,发觉我的好。」她坦荡荡的道,一点也不觉得害羞。
「你这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我对凡芷的感情有多深,天荒地老也不可能改变,何必对我如此执著?你这不是摆明在伤害自己吗?」
「会不会改变,不用你来告诉我,我自己看得出来。以前因为你是我妹夫,所以对你的爱慕只能偷偷往心里藏,不敢让别人知道,现在既然凡芷走了,我当然要为自己极力争取。」她大言不惭的道,语毕,她索性妖媚的走到他背后,倾身抱住他,「凤青你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需要女人,我不管你对凡芷的爱情会忠贞到什么时候,不过……总有一天你会要我的。」她在他耳边吹著气。
凤青的脸寒了起来,扳开她的手站起来,「海棠,不要做越矩的举动,让人看见了,会有损你的名节。」
「让人看见最好,这样你就非娶我不可了。」她心机深厚的道。
凤青双手围胸,不苟言笑的对她道:「海棠,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不可能娶你,因为我现在已经有婚约在身,近期之内就会拜堂成亲。」
「什么?!」海棠惊讶得叫出来,凝神一聚瞥向他的眼瞳,「我懂了,那个女人是谁?」半晌后她激怒的问,已由他眼中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硕王府的朝阳格格。」凤青简略道。
「朝阳?可怜的丫头,她不会幸福的。」撇下这句话,海棠傲然转身离开了。
凤青抿唇看著她的背影,脸上有著一份深不可测的情愫。
*****
「凤青?!」朝阳嘴里的一块烙饼差点掉下来,顾不得身上只著了一件中衣,急急忙忙跑到窗边,把他从树上接进来。「你是猴子投胎吗?有楼梯不走,学人家爬树?」她调侃的问。
「我懒得跟一堆人报告东报告西,直接爬进来比较快。」他为她拿掉嘴角的饼屑,神采奕奕的道,「不高兴见到我吗?」
「当然不是。」朝阳笑呵呵的拉他坐下,递了块饼给他,「你来得正好,这是我刚刚偷溜出去买的,还热着呢,你也吃一块。」
「晚膳不是刚过吗?怎么马上就吃点心?」他盯著手中颇有分量的烙饼。
「我的胃大嘛!」才怪!事实上是她嘴馋,看见别人在吃,自己马上口水泛滥,等不到明天早上,连夜抓著宛儿陪她溜出去买。
凤青怀疑的瞄了瞄她,「不会是爱吃吧?」
正中心声!朝阳愣住了,连忙装儍的道:「我们别谈这个了,我帮你倒茶。」
冲著她牵强的笑容,凤青知道自己猜对了。拿起饼,他吃了一口,眉头跟著皱了起来,「好硬啊,你跟自己的牙齿有仇吗?这么硬的东西也吃得津津有味?」
「哪里啊?那是你不懂得享受,烙饼就是要这种硬度吃起来才有口感,咬起来才有劲。」语毕,她又大大咬了一口,喝了口茶。能吃就是福,她朝阳除了爱到处跑外,就最热中于此道了。
凤青笑了笑,静静看著她的吃相,有饼屑沾著她的脸时,他会细心替她拿下来。对他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终於所有的饼都被她塞进肚子里,大大打一个饱嗝后,她满足的拍拍肚子笑道:「好好吃啊,吃得好饱!对了,你来干么?」她总算正视他了,「不会是来看我吃东西的吧?」
凤青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揶揄道:「你的吃相这么丑,我可没兴趣,给你一次机会,再猜猜看。」
她无意识的摸摸被弹的地方,想了半天大胆假设道:「难道……是想我?」她气定神闲的,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他噗哧一笑,戏谵的捏著她的脸颊,「你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讲出这种话,脸也不红一下。」
「讨厌,是你教人家猜的,猜错又笑人家,不玩了啦!」朝阳嘟著嘴撇开头。难道不是吗?这种时间、这种地点,能猜的就是这样了,总不会是他分不清硕王府、睿王府,回错家、跑错房间吧?
凤青扳回她的脸,安抚的啄了她脸颊一下,「不逗你了,我来是问你愿意跟我出去吗?」
「去哪里?」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私会。」
私会……好像……就是两个人手牵手走在月光下,含情脉脉的诉说著对彼此的爱意。她有点一知半解,不过还是娇喜的答应下来,「你等我一下,我穿一下衣服马上好了。」语毕立刻唤来宛儿,替她更衣。
凤青则早宛儿一步,循著来时的路,离开朝阳的房间。
「格格你又要出去啊?」宛儿纠著眉头不悦的问。
朝阳幸福的点点头,「对,我要跟凤青去私会。」她低头扣著胸前的衣扣。
「贝勒爷?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宛儿看了看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来的凤青贝勒?
「就是没看到才叫私会,笨!」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宛儿转了转眼球,不过她心想,既然是跟凤青贝勒,应该就没什么好顾虑,所以只是在为她著好衣后叮咛她早点回来,倒也没再唠叨什么,便回房休息了。
朝阳见宛儿一走,撩起裙摆,耍宝的想跟凤青一样从窗户爬出去,可是才跨了一只脚出去,突然觉得好高、好害怕,连忙又缩了回来,乖乖的由楼梯下楼。
下楼后,凤青很快带她出硕王府骑马走了,两人一路上快马加鞭奔驰於旷野间。
劲风在耳际呼啸而过,皎月为他们照亮原本漆黑的夜,如此浪漫的景致,朝阳却无心欣赏,因为她意外察觉到凤青的心事重重……
*****
朝阳愣在正堂的大门口,看著指名到访的女子。
「你就是朝阳格格?」女子旋身迎著她问道。
朝阳呐呐的点点头,「我就是朝阳,你是谁?」朝阳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匀称的身材、如云的黑发、白哲秀美的五官,好个标致的佳人,不过,她到底是谁?朝阳不记得自己有这号朋友。
「我是凡芷的姊姊——海棠,初次见面,你好。」海棠礼仪合度的对她微一曲膝,只是掀起嘴角带著一丝骄纵。
「凡芷的姊姊?!」朝阳一张嘴差点阖不起来,怎么也没料到到访的人竟然会是凡芷的姊姊,她倏地领著海棠走进正堂。「格格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她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是『请』你离开凤青!」海棠傲慢的迎著她的目光,不屑的态度表露无遗。
朝阳被她的话吓住了,「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
「为你自己好,趁你还没受伤前,赶快离开他的身边,免得到时候弄得伤痕累累。」海棠冷言冷语的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请你把话说清楚。」她的态度也硬了起来。
「意思就是要你识趣的滚开,别仗著自己的一张脸,就想往他的怀里送,凤青的心理不是你这个天真的小娃儿能受得起的。」
「什么受不受得起?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爱他,不可能离开他!」朝阳分不清她是敌是友,但冲著她狂傲的态度,立即毫不示弱的顶回去,岂知海棠一听,当场哈哈大笑,笑得十分鄙薄、十分讽刺。
「『爱』?亏你说得出口,我问你,你爱他有多深啊?是不是能爱到为他生、为他亡?」她突如其来的一问,眼中的轻佻摆明认为朝阳办不到,认为朝阳只是个一时被爱情冲昏头的小鬼。
「可以。」朝阳毫不迟疑回嘴。
海棠诡谲一笑,睨著她问:「那他呢?他是不是也爱你,可以为你生、为你亡呀?」
「我……」朝阳顿时张口结舌,回想起来凤青除了对自己体贴外,从没说过爱她的话。可是男人就是内敛稳重,怎么可能把搬不上台面的男女私情挂在嘴边?「他虽没说过爱我之类的话,但是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当然会如此对我!」
「天真的小鬼!」海棠冷骂道,「凤青不可能为你生、为你死,他只会对躺在地上的凡芷生死相许,跟凡芷比起来你根本微不足道!」
朝阳顿时心凉了一截,但她还是不愿相信的反问:「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凤青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断言他不可能?」她十分不悦。
海棠娇媚的走了数步,理著自己的衣袖道:「我有特殊的能力,只要让我看对方的眼睛一眼,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好的坏的都瞒不过我。」她没有夸张,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从小她就能猜出周遭人的心思。
「此外我还要告诉你,凤青不曾跟你说过『爱你』之类的话,可是他对凡芷可不如此,他总是无时无刻不把『爱』挂在嘴边,惟恐凡芷有一刻忘了他。」邪气的勾起嘴角,海棠残酷的道:「他对你好,完全是因为你的脸,请你认清事实,不要寡廉鲜耻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我不信。」朝阳嘴唇轻颤不已,硬是不愿相信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
「不信?」海棠从容的转过身,「那你可就悲哀了,我好心告诉你凤青不爱你,要你离开他,如果你尚不能及时收手离开凤青,那到时苦的就是你自己了。」
「我就是不相信,凤青当初看上我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的脸,可是现在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我这颗心,他对我是有感情的。」朝阳气冲三尺,想以声量制胜。
海棠傲慢的注视著她,嗲著声音道:「他对你有感情是没错,不过这种感情,只要是女人就不会想要。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凤青这一辈子不可能爱上其他女人,你看清事实吧!」
*****
一阵静谧,松涛幽幽飘扬、沙沙作响,仲秋的午后,这股景致显得格外凄凉。
朝阳手执一把纨扇,娉婷的伫立在硕王府后花园的拱桥上,静静看著池中的鱼儿来回游走。
眼中所看的虽然是鱼,但心里所想的却是自己的感情,凤青的胸膛对她而言是如此温暖、雄厚,在他怀里自己彷佛是一株被他疼惜的花朵,外界的风雨再大、再无情:水远有他庇护著,但是那真的是只属于她吗?
会是如海棠所说,这个胸膛会伤得她体无完肤,是女人就不会想要吗?她总觉得海棠对她说的话,隐瞒了一些事情。
唉,如果当初没那么快对他表白,也许自己还能直截了当质问凤青到底爱不爱她?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至少她还有一个后盾,但是现在她没了后盾,就连勇气也没了,她害怕知道答案。
「朝阳……」一个沉厚而富磁性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凤青缓缓自桥的一端走上来。
「你怎么跑来了?」朝阳伪装起自己,一个美丽的笑容在嘴角绽开,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毕竟她现在已经心乱如麻。
「想你啊!」他浅笑道。
多日不见他依旧俊伟挺拔,看著这样的他,朝阳心中不由得悸动。她好爱他、真的好爱他,早在秋围狩猎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安呢?
朝阳调了下身子,拉他走下拱桥,让他坐在池畔的石头上,自己则主动的坐在他腿上,娇柔的环著他的脖子。
她喜欢这个姿势,由这个角度她能看清他深刻的轮廓,触摸他刚毅的线条,「想我?不会又是你额娘叫你来的吧?诚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威胁的道,欺凌的捏住他耳朵警告他。
他笑意浓厚,摇摇头故意捉弄她道:「不是额娘,是阿玛。」
朝阳一听,垮著脸生气的拉他两只耳朵,「真笨,你不会『适度』诚实就好了,多让人家高兴一下你会死呀?」
「好吧,那你当我没说,我重新回答。」咳了两声,他露出正经八百的表情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的未婚妻因为在家里生蛋,所以没空理我,捺不住相思的我,终於亲自出马会情人。」语毕,他抿著唇一古脑的对她笑。
朝阳打了十几个眉结,双手架胸,「讨厌,我哪有在家里生蛋?」
「是吗?那你在干么?」
「我……我在烦恼。」她不著边际的道。
凤青挑了一下眉头,好奇又关心的问:「烦恼什么?讲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解决。」他的眼神柔和有情。
看著这样的他,朝阳好生感动,缓缓倾身抱住他,「凤青,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分开,不能长相厮守,届时你会难过吗?」她抱得他好紧,好想就这样搂著他一辈子。
「为什么这么问?」他抚著她的背轻声问。
「因为我作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不能在一起。」她骗他,其实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凤青会不会为她神伤?
凤青微推开她,柔情似水的看著她,「傻瓜,梦怎么能当真?」
「不管当不当真,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难过?」她坚定的语气中,有著忧郁的悲伤。
「会。」他道。
朝阳闻言欣慰的笑了,还好,他还是在乎她的,至少他会为她难过。「眼睛闭起来。」她柔柔的道,一只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她的内心有股冲动正强烈的驱使她吻他。
「你想干什么?」他低呢的问,沙哑的嗓音渐渐催眠著彼此。
「吻你……」她妖娆的俯下脸伸出羞涩的舌头吻画著他唇办的线条,全身无力的倚向他。一心只想贴向他的温暖,让自己迷醉在他魁梧有力的男性气息中。她的心思在九霄云外徘徊,她不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握住了些什么?她只晓得至少此刻他是属於自己的。
凤青缓缓加深这个吻,两臂亦搂住她纤细的腰身,让她丰盈的躯体紧贴著自己,任由高涨的热情在血液中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舍的结束这个吻,安抚著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不会分开的。」
朝阳对他粲然一笑,表面上许诺了他。
凤青宠幸的捏捏她的下巴,满意的道:「这才对嘛,笑起来多好看,别说我不疼你,如果你还怕作恶梦,我不介意天天陪你睡觉。」他在乘机吃豆腐。
「你还真疼我。」朝阳皱著鼻子反讽。
「不疼你疼谁?」他用鼻子摩挲著她的颈子,玩笑之余不忘点缀些许浪漫。
「凡芷……」朝阳顺著话尾涩涩的道,她想试探凡芷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那么不可侵犯吗?
凤青猝然停住动作,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不许提她。」他严厉道,推她站起来,自己则生疏的踱开。
朝阳顿时为之一阵落寞。好冷的反应,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拥有的却是他不平等的对待,凡芷就好比一个被他埋藏在心底的宝贝,不许别人碰触或提问,完完全全的守护著。而自己呢?相较之下,她只是个被明显摆在一旁的人,当他想起凡芷时,自己只能这样怆然的望著他的背影。
海棠的话没有错,她跟凡芷比起来,是渺小得微不足道。「凤青……告诉我,你爱我吗?」她突如其来一问。
凤青愕然的转回身,眉宇闾有著显著的纠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净问些奇怪的问题?」
朝阳倔强的摇摇头,咬著唇道:「这不是奇怪的问题,对我而言这是再重要不过了。」
凤青恼怒的吸了口气,眼眸顷间变得冰冷,「我喜欢你,你只要知道我会给你富贵、给你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撂下这句话,他愠色的扬长而去。
望著他的身影,朝阳徐徐凝聚著泪雾。
*****
「朝阳?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哭成这样?」慕芹错愕的问,连忙扶她进房。
「慕……芹,我……我好难过……」朝阳哭哭啼啼,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一见到她的脸,决堤的泪水再也抵挡不住,激动得哭了起来。
慕芹慌张的拍著她的背,安抚的说:「乖,别哭,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我爱凤青……」朝阳猛力吸著鼻子,好把话说得清楚。
「那很好啊,为什么哭?」慕芹柔声问,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只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可……可是他不爱我。」她泪眼汪汪、低头啜泣,紧握的拳头,说明她正努力克制著自己。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二阿哥不是对你很好吗?」慕芹问,脸上没有过分惊冴的表情,在她看来,平心静气的弄懂整件事才是最重要。
「他不是对我好,他是对我的脸好……」朝阳抽噎的道,眼泪已经慢慢止住了,自从凤青走了之后,她就已经在池畔哭了一、两个时辰,来到这里又哭,再多的泪水也会被她哭干。
慕芹忖测著朝阳的意思,半开导的说:「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长得像凡芷,长久来也没见你真正在意过,怎么今天会突然为这件事伤心成这样?」
「以前为了逃婚,我很高兴有这个藉口,可是现在爱上了他,我就无法漠视了。」他冰冷的背影,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惹得她又是一脸泪光,「而且我到今天才知道他只是喜欢我,不是爱我。」
慕芹无奈的看著朝阳,她哪里会不知道凤青的心态,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朝阳会这么快就发觉,毕竟凤青疼惜朝阳的方式,绝不输给任何一对恩爱的情侣。
「其实,朝阳你何不改变自己的观点?」慕芹好言相劝的道,试著抹去她心中的阴霾,否则就算她哭得惊天动地,只怕凤青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改变什么观点?」朝阳红著眼眶问。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二阿哥?」
「没有为什么啊,跟他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爱上了。」朝阳沮丧的呢喃,「再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当然要爱他了,总不能爱别人吧!他也不许我爱别人。」她随口加上一句。
慕芹露出柔美的笑意,替她擦掉最后一滴眼泪,「这叫『日久生情』。你想想,一开始你不是很讨厌他吗?可是日复一日相处下来,你渐渐接受了他,还把感情投注在他身上,如果你真的那么执著他的感情,就应该同样让我二阿哥慢慢爱上你,在这里哭是没用的。」
「真的吗?」朝阳破涕的问,她说得很有道理。
「当然是真的,我像在撒谎骗人吗?」她机灵的反问,加深说服力。
「不像。」朝阳别扭的摇摇头,才刚要笑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委屈的道:「行不通的……」
「为什么行不通?」
「因为他这一辈子只会爱著凡芷,不会再爱别人。」朝阳哀伤的道,楚楚可怜的垂下头,眼泪又快要出来了,「如此一来,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慕芹蹙了一下眉,颇觉怪异的问:「谁告诉你的?别跟我说你是瞎猜的!」
「不是我瞎猜,是海棠格格亲口告诉我的。」
慕芹乍听不禁莞尔一笑,「海棠的话怎么能信呢?虽然我不太喜欢批评别人,不过对她……怎么说呢?」慕芹仰著头,努力试著以三两句话来形容海棠的特点,「她这个人心地不坏,就是爱耍些小手段,制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懂,这么做对她又没有好处。」朝阳道。海棠口气虽然坏了一点,可是她说是为自己好,才告诉自己这件事。
「谁说没有好处?好处可大了!你啊,可得牢牢看好我二阿哥,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小姐等著掳获他,只要你稍不留神,随时可能被人家抢走,无巧不巧的,海棠就是其中之一!」慕芹眯著眼笑道。
朝阳惊骇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吗?这么说,海棠之所以告诉我这件事,是为了让我对凤青死心,她好有机会掳获他?」海棠或许说中了凤青不爱她这件事,可是难保其他事情没骗她,难怪海棠一直叫她离开他。
「差不多喽!所以呢,海棠的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只管想办法迷住我二阿哥就对了。」慕芹支著头道,挺优闲的喝茶润喉。
见她喝了两口茶,朝阳也觉得口渴,端起茶杯也跟著喝了起来。
「让凤青爱上自己」听起来实在很迷人,不过做起来恐怕又是另一回事,万一到最后他没爱上她,反而自己愈陷愈深,那可怎么办?
现在都已经承受不了他的冷漠,到时候打击一定更大,一想到这里,朝阳就很没力,不过,没力归没力,她的斗志可是很高昂,至少她知道只要自己用心一点,凤青就会对她日久生情。
「我会努力的。」朝阳整个人活了起来,宛如英雄赤女一般,颇有破釜沉舟之势。
慕芹对她鼓舞一笑,「你要记住,这种事情急不得的,一点一滴都需要你细心耕耘。多给对方一点空间,也等於给自己时间,反正你有一辈子跟他耗,急什么?对不对?」
朝阳开怀的点点头,她知道该怎么做了,跟慕芹道了声谢后,她很快起身离开。
慕芹目送朝阳的眼光中有著些许的遗憾,依她对凤青的了解,她十分清楚要他交出感情比什么都难,三年来他一直忠贞的爱著一个死去的人,今朝今夕他又怎么会变心呢?
深院静,小庭空,
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
数声和月到帘拢。瓷心格格能否感动得了顽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