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妤轻轻的替睡梦中的芷菱盖上被子,本不欲惊扰她的,但芷菱却似乎察觉到有人 在身旁而醒了过来。
「今天感觉好吗?」她对芷菱绽开一个温柔的微笑。
芷菱点头,接着急切的询问:「妳去看过绍熙了吗?他的情况好不好?」「一切都 在稳定的复原中。」她说着,并将保温杯里的参汤递给她。「绍熙的病况全在掌握之中 ,妳不必太担心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妳自己的身体,妳太虚弱了,王医生规定妳一定得 乖乖的卧床休息一个礼拜,好好的安胎!」芷菱垂首啜饮着舒妤费心为她准备的参汤, 心中除了感动,还有着更深的愧
疚。「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从妳身边抢走了绍亭 ,难道妳一点也不恨我?」「我怎会因为我们爱上同一个男人而恨妳?」她真心的一笑 。「其实,我常在想,如果不是因为绍亭,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最知心的朋友。」「孩子 不是绍亭的!」芷菱迫不及待的坦承,不忍让她继续误解下去,舒妤表现出超乎芷菱意 料之外的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其实我心里头一直都相信他。」「孩子是绍熙的 !」她再也不怕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我也知道绍熙一直都深爱着妳。」她早已隐约地猜到了答案。
芷菱紧握着她的手,以诚挚的眼神看着她。「舒妤,妳的善良让我感到好惭愧,像 妳这样好的女孩,也难怪能赢得绍亭的心。我只希望自己的自私,没有造成你们之间永 远的遗憾;我渴望看见你们合好如初,我会真心的祝福你们!」甜美的笑容顿时自舒妤 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无奈和寂寞。「我们之所以会分手的原因,其实并不 在于妳,而是绍亭心中那个一直无法打开的心。
***
泪眼婆娑的凝视着沉睡中的绍熙,芷菱心疼得有如针在刺。看着他苍白的脸孔,脆 弱的躺在床上,她的胸臆间就充塞着一股强烈的恐惧;她害怕自己再也抓不到他,她害 怕他会离自己愈来愈远,到一个她再也唤不回他的世界里去。
绍熙缓缓张开双眼,略显迟缓的抬手拭去芷菱滴落在他脸上的泪水」」陡地,他睁 大眼望向床前的人」」当他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芷菱时,痛苦的身躯立刻注入了一 股生命的力量;他终于自另一个黑暗而冰冷的世界中找到了生命的出口。
「芷菱,别哭……」他温柔的抚慰,却令她的泪水愈涌愈多。「我哭,是因为喜极 而泣,我感谢上苍没有夺走你。」希望的光芒立刻照亮他无神的双眼,绍熙直直看进她 的眼眸深处。「妳真的在乎我的,对不对?至少」」有那么一丝丝?」
他不经意流露 出的祈求和不安,再度震碎了芷菱的心:她不禁为自己曾加诸于他身上的伤害而自责不 已。「你曾经说过,我其实是爱你的。以前,我不准自己承认,不断愚蠢的抗拒自己对 于你的感情,直到你因为救我而宁愿伤害自己……」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恐怖的一 刻仍令她心有余悸。「看着鲜血不断自你体内泉涌而出,看着你逐渐不支的倒地,我的 心彷佛也随着你而死去」」你绝对想象不到,当时我的心里有多恐惧,我怕你就这么丢 下我一个人,在那剎那间,我终于明白我们的生命和心根本是紧系在一起的。如果你真 的死了,我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芷菱」」」这是他唯一可以从紧缩 的喉咙迸出来的字句。强烈的喜悦和感动在他的心海中翻腾激涌。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此刻,他只想任快乐的泪水涤尽心中曾有过的伤痕和痛苦。
「你还肯接纳我吗?」「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妳,我无法」」从见到妳的那一刻起, 我的心就已经遗失在妳身上了。」两双相对的泪眼,在其中,他们终于找到失落已久的 爱,他们的生命终于再度变得完整。
「我想过了,无论将来我们的幸福能持续多久,我都要毫无保留的爱你。」爱让芷 菱清丽的容颜变得更为耀眼动人。「就算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至少,我曾经幸福过: 我绝不再因为想要保护自己,而让心灵永远处在冰冷和恐惧中。」「我不会再用多余的 言语向妳做无谓的保证,我要用实际的行动来证明一切。」他紧握着她的手。「我要一 辈子爱妳,守着妳,还有我们的孩子!」他的温柔让芷菱感动得更想哭,但她的唇角却 不自觉的漾起幸福的微笑。「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如果你不反对,我 打算趁身材还没完全变形以前嫁给你。」「我现在就可以娶妳,就算要我一路爬着到教 堂,我也愿意!」无边的快乐湮没了他,即使他的腹部仍在隐隐发痛,虚软的身子连下 床的力气也没有,但他却宛
如置身于天堂之中。
芷菱雪白的双颊立即染上两朵红霞。「不!我要一个最健康、最英俊的新郎:我才 不要冒险让你在婚礼中又一次不支的昏倒在我的眼前。」**
绍亭提着补品走进绍熙的病房。
绍熙正在快速的康复中,他认为这一切都该归功于芷菱,因为爱情的力量确实伟大 。
「嘿,大哥!」绍熙给了他一个开朗的微笑,津津有味的将大口大口的饭菜送进嘴 里。「你也替我带吃的来了?刚刚妈才替我带来了我想了好久的烤鸡,怎么吃得完…… 」看着大哥微变的脸色,绍熙立即改口:「你是不是熬了汤?我还是先喝汤!」「没关 系,待会儿再喝吧!」绍亭的微笑化解了方才尴尬的气氛。
「大哥,你会因为我接纳妈而怪我吗?」绍熙迟疑的问。
绍亭毫不犹豫的摇头。「你是个拥有独立思想的大人了。即使我是你大哥,我也没 权利左右你的意志。」「我想,你也看得出来,妈一直试图要补偿我们。或许,她这样 做也弥补不了你曾受过的苦;但看到她真心忏悔的模样,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绍熙 以充满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大哥,难道你真的不能原谅她吗?」绍亭沉默不语。
「就算为舒妤,也不能吗?」绍亭露出不像笑容的笑,不肯正面回答他。「大哥希 望你好好把握和芷菱的幸福,不必分神来操心我!」「舒妤!」绍熙朝门口叫了一声。
绍亭循着绍亭的视线也看向病房门口,刚好迎上舒妤那双晶莹却和他一样带着寂寞 的眸光。
「绍亭,我们能谈谈吗?」她轻柔的嗓音也带着一抹沉寂的味道。
他真正想做的是,立刻飞奔过去,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但事实上,他只是轻轻 的点头,随着她步向医院的中庭。
「你因为我夺走原该属于你的母爱而恨我吗?」他毫不考虑的摇头。「我深爱着妳 !」「爱我?就不要离开我!」她心里、脑子里想说的,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他痛苦的摇头。「我们的生命中,并不是只有爱情!妳能因为我而不再见一直视妳 如己出的继母吗?甚至因为我而和你爸爸脱离关系?」「我不能!」她不能骗他,虽然 她愿意为他放弃一切,但限于亲情,她绝不能因此而使自己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女 。
「我也不能因为妳而重新接纳她!她曾经深深的伤过我一次,那道伤痕太深了!」 绍亭无法轻易的敞开心尸,因为那些痛苦的回忆仍深深困扰着他。
她渴望打碎他的固执,更渴望抚平他心中的创伤。「我们会克服一切的,我相信只 要有爱,我们一定能找到最完美的解决办法。」「那是妳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终于痛 苦的坦承另一个困扰他的恐惧。「我不能冒险的下赌注,万一我们谁也无法妥协呢?我 们将会因此而争吵,伤害彼此,甚至我们的爱情会变质;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我太 爱妳,所以我无法忍受这样的结局。」「事情可以有不同的结果,只要你肯。」舒妤殷 切的凝视着他。
「不!」他无法卸下心防。「至少目前不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其实你根 本不相信爱,也不懂得爱。」她感到忿怒,但继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哀伤。「你始终不 肯打开心结,这不仅伤了我,也害了你自己。」看着她双唇颤抖,看着她因心伤而胀红 的脸,他的心顿时一阵绞痛。如今他唯一的选择只有离开她,让时间来治疗这一切的伤 痛。
「舒妤,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们永远地无法沟通;或许,这就是我们必须分手的 原因。」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强迫自己转身离开她。
「你爱我吗?」舒妤泪眼婆婆的注视着他僵硬的背影。
「我爱妳!今生今世,我唯一爱的女人只有妳,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不 回头的继续往前走,深怕自己一旦回头,便再地无法放开她。
晶莹的泪珠布满她苍白的脸颊,她的哭声断断续续,悲哀却绵延不绝。「徐绍亭, 你真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我不会永远等着你回头的,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或许 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他犹豫了几秒,最后他仍然固执的选择走出了她的视线。
***
母亲愈来愈大声的啜泣,使得舒妤不得不停下收拾行李的工作。「妈,妳就别哭了 嘛!我又不是要离家出走,永远不再回来,我只是想出去外头散散心!」「小妤,妳会 不会因为妈害你和小豪分手而恨我?」邱欣苹泪眼中布满了恐惧。
舒妤轻搂着母亲,声音中充满了感情。「妈,妳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就算全天下 的人都可以怪妳,但唯独我不行。妳对我忖出的比天底下其它的母亲还要多,我对妳有 的只是感激。」「我不是一个妤母亲,我曾经拋弃了自己亲生的孩子,活该一辈子要受 良心的折磨。」她仍陷在深深的自责中。
「我知道」」其实在妳的内心深处,根本从未忘记过他们兄弟俩。」舒妤轻柔的替 母亲拭去泪水。「小时候我不懂,妳为什么常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坐在我的床头,注 视睡梦中的我而掉眼泪:现在我终于懂了!妳一直努力将对他们兄弟的爱寄托在我身上 ,算起来,我是最幸运的一个!」女儿真心的谅解,使她破碎的心灵得到些许安慰。「 小妤,妳一定得走吗?万一小豪舍不得妳而决定回头,那可怎么办?」舒妤幽幽轻叹, 双眸中全是落寞。「我用整颗心在爱他,但我不想再永无休止的等待了。妈,就让我去 追寻自己心灵的平静吧!」**
乍然见到绍亭,邱欣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见舒妤!」绍亭率先打破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
「小妤离开了!」邱欣苹脸色一黯。「她走了将近一个多用;她不肯透露行踪,只 是不定时的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她因为我而离开?」他心痛如刀割,担忧舒妤安危 的疑虑令他坐立难安。
「她说,地想追求心灵的平静,所以她离开;但我觉得她只是想一个人躲起来,孤 独的哀悼受伤的心。」她为舒妤心疼不已。「小豪,小妤真的非常爱你,你真的舍得丢 下她吗?」「我不能!我曾经以为我能,但那只是自欺欺人,我不想重蹈妳的覆辙,让 自己永远为拋弃舒妤而生活在后悔和痛苦之中。」即使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依旧存在, 但因为对舒妤的爱,已经渐渐的淡化了他心头积压已久的怨恨。
泪珠悄悄滑落双颊,但她却知道,那是喜悦的泪水。「你知道该到哪里找她吗?」 「我不知道!但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他眼中有着钢铁般的决心。
「如果我有小妤的消息,也一定会设法通知你的。」邱欣苹的双眼专注的在他刚毅 的脸庞上浚巡;她多么想亲近自己的儿子,但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来。
「谢谢妳……」绍亭并没有忽略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冷硬的心微微撼动,没有把 握自己是否能跨越和她之间早已存在的鸿沟。「我走了!」「小豪!」她冲动的唤住他 。
他转回头,静静的凝视着她:只见邱欣苹珠泪串串,激动得久久无法言语……「妳 曾经因为拋弃我们兄弟而后悔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答案并不能挽回什 么,但这句话却不由自主的从他的口中说出。
「虽然嫁给小妤的父亲非常幸福,但我真的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们兄弟俩。」她 以祈求相信的眼神紧锁着绍亭。
他缓缓的点头,这些原以为是于事无补的话却意外的带给他心灵上些许的平
静。 「或许真是如此,但对于妳」」我需要时间,或许会是很长久的一段时间,我才能」」 才能接纳你。」「再久我都愿意等!」她的内心充满感动和期待;她相信绍亭心中的冰 墙已经在渐渐融化中。
***
绍亭独自坐在阿里山上的小树洞旁,但此刻,这里再地无法为他的心灵带来平静。 失去了舒妤,他觉得生命中一片黯淡,再也找不到光采和欢笑。
舒妤彷佛自这个地球上消失了一般。他找遍了他所有想得到的地方,却遍寻不着她 的芳踪。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幼年时自己亲手刻在树洞上的名字,他的眼光突然征住」 」他赫然发现在自己的名字旁,竟多了「舒妤」两个字。
绍亭惊跳而起,掉落谷底的心顿时闪现一道亮眼的光芒」」舒妤在这里;至少,她 来过这里!.
「舒妤」」舒妤」」」他对着苍穹疾声呼唤,但除了风儿,没有人理睬他。
***
天才刚亮,绍亭便急着想到他的小树洞等待,但却被母亲拦住。
「绍亭,一大清早的你急着去哪?」「妈,我去散散步。」徐母拉着他不放。「别 去了!记得我昨天跟你提起住在咱们这里的苏小姐吗?
她来山上将近一个月了,独自一个人也不敢跑得太远,今天你就放下所有的事,带 她四处逛逛,尽尽地主之谊吧!」「妈,下次再说吧!我今天真的有事!」绍亭趁着母 亲还来不及开口,便快速的离开。
他急切的走到树洞旁,顿时整颗心为之一紧,继之又疯狂的跳动起来。树上又多了 两个字「再见」,这是舒好在向他道别吗?她人明明在这附近,却又故意避不
见面!
舒妤确实有理由恨他,因为他伤了她的心,辜负了她的爱,但他只求现在回头,还 不至太晚!
「舒妤!我感觉得出来妳就在这附近,不要躲我,舒妤!」他疯狂的找遍树洞附近 的每一个地方,不断的疾声呼唤,但响应他的只有空洞的寂静。
不给自己沮丧、懊悔的时间,他快步朝山下走去;胸中充塞着坚定的决心,就算要 翻遍阿里山,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
绍亭神情颓丧的踏进家门;一次次的失望使他深受打击,再也乐观不起来。他走遍 山上所有的旅馆,一一查询旅客名单,却没有任何发现。
「绍亭,你回来啦!到哪去了?一上午见不到你的人影。」徐母叨念着。
仅剩的最后一丝希望闪过心头。他找遍其它大小旅馆,却独独遗漏了自己家。
「妈,我能看看旅客登记簿吗?」不待母亲回答,他径自跑进柜台,专心的翻阅起 登记簿。
徐母跟了过来,兀自在他耳边叨念着。「苏小姐突然退房了,真是可惜!我一直有 心撮合你们,苏小姐是台北来的,人长得漂亮不说,温柔娴静又懂得尊敬老人,从来不 嫌我唠叨,总是笑吟吟的跟我闲话家常。我一见到她就好喜欢,我真的挺希望她能成为 我的媳妇的,就是你老提不起劲,老错过跟她碰面的机会。」绍亭无力的放下簿子。失 望再次冲击着他,他一言不发的走出柜台。看来舒妤存心不让任何人找到她,甚至不肯 用自己的真名登记住宿。
这时徐父正巧进门,徐母问道:「老头,你不是要开车送苏小姐到车站吗?」徐父 摇头。「她不让我送!说是临走前还要到」」什么小树洞去看看……」徐母一脸狐疑。 「什么小树洞?我们山上有这处观光胜地吗?」绍亭条然抬起低垂的头;徐父的一番话 使绍亭因失望、忧伤而几乎停摆的心再度复活了。
原来母亲口中的苏小姐,就是他的舒妤!他绝不会任她再次自他身边逃开,他转 身就往大门冲,徐母在身后唤他,他运头也没回的大喊:「妳放心,我会把妳的「苏」 小姐带回来的!」***
薄雾轻笼大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彷如人间仙境,而舒妤无异就像是从天而降的 精灵仙子;只不过在她美丽的容颜上有着一抹淡淡的愁。
「舒妤!」绍亭柔声轻唤,似乎生怕她会化成一缕轻烟,再度消失于他的眼前。
舒妤缓缓的转身面对他,她的心弦震荡,但却强迫自己平静的开口说道:「何苦呢 ?我一直刻意躲你,我们根本没必要再见面!」「我一直四处找妳,而且发誓一定要把 妳找到。」他的双眼中清清楚楚的流露出对她依恋的爱意。
他的表现,如雨水滋润了她即将枯萎的心,但她却不准自己轻易软化。「我曾经许 过愿,有一天一定要来你的故乡,看看属于你的小树洞;即使我们已经分手,我还是决 定完成这个心愿。我要在这里完完全全斩断和你曾经有过的一切,然后永远将你拋出我 的心中。」「不可能,妳根本忘不了我!」他的声音轻柔如丝。
她很想反驳,但心里却明白他说的是事实。「徐绍亭,你几时变得那么自大!」「 我不但自大,而且十分愚蠢!」他深情的双眸中,布满深切的悔意。「我愚蠢得差点让 自己永远失去妳。」她可以感觉泪水在自己的眼眶中打转,此刻的她脆弱而且容易伤感 ,随时都会有崩溃且让泪水倾泻的可能。「你真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吗?我说过, 我不可能永远等你回头的,更不可能让你反复的伤害我。我曾经用整颗心来爱你,但你 的固执却粉碎了它。」绍亭渴望将她拥进怀里,用爱来抚平她的委屈和伤痛,但强烈的 自责使他没有
勇气接近她。「以前我不相信「爱」可以包容一切。直到我失去妳以后 ,我才终于看清事实,失去爱的痛苦竟让我连怨恨的心也瓦解。」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她 枯竭已久的心灵。「我们之间的问题依旧存在,妈仍旧是我最爱的亲人,我无法为了你 而断绝和她所有的牵系。」「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只要能拥有舒妤,他愿意做一切 的让步。「或许我还需要时间,才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她,但我愈来愈相信自己做得到。 」「为了我吗?」隐忍已久的泪珠终于滑落,她的嗓音因激动而微颤。
绍亭再地无法压抑自己,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妳是原因之一;在这之前,我曾 经去见她!」她静静聆听,依恋在他怀里,贪婪的享受他的呵护与柔情的滋润。
「我竟然能够心平气和的跟她谈起关于当年离开我们兄弟的事情。当我知道这么许 多年来,她也一直生活在愧疚的折磨中时,我并没有感到预期中的满足:相反的,我竟 然同情起她!」绍亭温柔的捧起她泪湿的小脸,轻轻的替她拭去泪水。
「我突然醒悟」」没有人应该永远生活在折磨之中,无论是恨人或被憎恨,那都是 一种折磨。就这样,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怨恨,突然被涤清了,我彷佛像重生般的开 朗了起来。」泪水再度涌溢而出,舒妤的内心充斥着感动和喜悦。他终于拋开了禁锢已 久的心门,卸除了强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枷锁,他会因此活得更快乐、更有活力。
「舒妤,妳肯原谅我?」他幽深的眼眸中,蕴藏着恐惧和期待。「我知道自己伤透 了妳的心,就算妳不肯原谅我,我也无话可说;但妳必须要有心理准备,我会一辈子纠 缠着妳,直到妳回头。」他应该受点苦头,为他曾有过的固执赎罪;但她的心却不自主 的背叛自己。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天天在这儿流连,我一再告诉自己,忘了你;但我的心却总 是在风中呼唤你,冀望风儿能将我的思念飘送到你的耳边。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我爱妳 !」
「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她再也难以压抑心中对他如波涛汹涌般的感情。
他们紧紧相拥,在属于两人的小树洞旁,再度许下对彼此永不改变的的誓言。
︵全文完︶汪孟苓一生只爱一回再次画下一个美丽的句点,但心情却随著书中人物 的欢喜悲伤,澎湃激动得久久无法平息。
每每星月当空、万籁俱寂之时,我独坐在孤灯下,将自己沉醉于幻想的世界中,然 后天马行空的去拜访梦的天堂。
相对的,在创作的道路上,我也曾遇到过阻碍,陷入过低潮,也曾走入一个旁人无 法进入的天地裹,将自己禁锢于黑暗的深渊中。这一切只因为创作的过程绝对是孤独而 自我的!
直到作品的诞生,我才像是经过苦苦挣扎,终于破茧而出的蝴蝶,渴望在你们
面 前呈现出最完美的面貌;那种喜悦犹如跋涉千山万水,走过荒野大漠,终于寻到了睽违 已久的绿洲一般,是那么的教人感动且雀跃不已。这种苦乐参半却感性十足的创作过程 ,或许就是我之所以醉心于小说世界中的原因吧!
常有朋友取笑我,说我是一个浪漫的爱情主义者。当然,这是经过修饰的好听话, 实际一点的说法,他们总认为我对爱情的要求太过完美;因为在我笔下的男女主角绝对 是一生只爱一回的痴情种。
他们常好心的提醒我,小说应该反映现实,而不该流于不切实际,要我想想当今社 会居高不下、甚至节节升高的离婚率,再看看现代社会复杂而随便的两性关系;他们只 差没有坦白的告诉我:妳太落伍啦!早跟不上时代的「脉动」和「潮流」。
面对这样善意的警告,我的反应总是一笑置之,仍然坚持编织他们所谓不切实际的 梦幻爱情。我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究竟对或不对?但无论社会如何变迁,我依然深信真 情挚爱的存在:无论时代如何进步,人们仍然会为缠绵悱恻、至死不渝的爱情而动容落 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至死相随;宝玉也因黛玉之死而毅然拋弃世俗荣华,从此常伴青 灯;这些脍炙人口的爱情故事之所以能流传千古,无非因为」」人总是相信「爱」的。
「我的相思比你深」是我的第十本着作,这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个值得纪念的数字吧 !一向孤独沉浸于小说创作中的我,突然极渴望与各位亲爱的读者分享我的心灵世界。 在这之前,正值我创作的低潮期,有一股深切的寂寞情绪冲击着我的心。
我赫然发现,自己好似站在明亮绚烂的舞台上的那个尽情舞动的表演者,却在无意 中发现,黑暗的看台下竟空无一人,没有掌声、没有喝采,没有人在乎我所想要表达的 一切。
这种空虚的感亮,一度使我对提笔创作变得意兴阑珊。所幸,在出版社项小姐的提 醒与鼓励之下,我终于明白自己所欠缺的便是我亲爱的读者们的支持与回响。
我绝不是一个只爱听虚伪话的小女孩,更自诩有接受批评的雅量;无论是热忱的鼓 励或严苛的指教,相信都能在我寂寞的心海上,激起丝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