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你要娶我一样。”夏侯禧祺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是麒麟王。
“你说呢?”轩辕靳还是很老奸的把问题丢回到她身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医药箱。
“我……一直很欣赏你。”她阖上眼,生怕她再也没机会表白了。
“别说话。”轩辕靳眯着眼警告道。
“我收集了很多有关你的事……一直以为……你像一只大猩猩……因为你姓轩辕……”没有理会他的警告,她继续说下去,“我从来……没想过会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
“后悔了?”她知道他的身份了?轩辕靳沉默地看着她,心奇异的抽痛着。他早知道不可能瞒她太久,但也许他害怕的是,她知道了之后会转身离去,而且走得决绝无情。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我喜欢你。”夏侯禧祺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或许不是只有喜欢,我爱你!”
“谢谢,这是我的荣幸。”他淡淡地微笑着,让人看不见他内心的波动。
“不、不客气……咳咳咳……”
他轻轻地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以手术刀划开她的军服,找到那个中弹的伤口,鲜血染在雪白的肌肤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除了中弹的伤之外,她的背上还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新伤旧疤,他扫过那些伤痕,银眸里有深深的怒意和疼惜。
“别忍痛。”他把镊子烧红,动作利落地将子弹取出。这是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手心冒汗。
夏侯禧祺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秀眉痛苦地蹙起,紧咬着下唇,努力想忽视那阵剧烈的疼痛。
“不是叫你别忍了。”轩辕靳伸手抹去她唇边流下的血丝,语调格外的轻柔。
“我不想无病呻吟嘛!”她可怜兮兮地说。
他微微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有戴耳环。”为了转移她对痛的感觉,他瞥见她左耳的一圈银光,开口道。
“在希伯来的文化中,只有自愿当永生奴隶的人才会穿耳洞。”她气若游丝地回答。轩辕靳真是体贴呵!知道要找个话题让她鬼扯。
“谁?”他噙着笑问。
她白了他一眼。她还不至于笨到听不出他问的是她自愿当谁的奴隶,“说起来你也许不会相信,是我的义父夏侯震。我曾亲眼看见他杀了我父亲。”
闻言,他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银眸里闪过一丝激烈的情绪,语调极淡地说:“真不可思议。你父亲是?”
“职业杀手。我还有着分辨是非的能力,不会因为他是爱我且是我所爱的父亲,就过度美化他所做的一切,替他的罪行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是自欺,也是欺人。我明白所种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我父亲的双手沾上太多无辜人的血,不可能不受到刑罚,但是若有可能,我希望那样的罪降临到我身上就好。”
所以,她才会立志不杀人,不希望自己把正义当成理所当然的杀人借口。
轩辕靳沉默着,眼神却变得阴黯。
“我不会忘了第一次遇见他们的夜晚,那年我十二岁。”夏侯禧祺继续说着,“父亲察觉有人来到我们的住处,便把我推进床底下,就在那个时刻,我看见义父和极。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我晓得父亲认识那个人,父亲对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可以把命交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你就是你父亲要夏侯震答应的那件事?”他动手替她的伤口缠上绷带。
看样子这两个人大概有着什么约定,她父亲才会那么干脆地说可以把命交给对方。
“我问过义父,不怕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为父报仇吗?他说:‘那你必须先强得能赢过我才行,但是只有我亲手训练你才有那种可能。’于是我就相信他了。
“是他造就今天的我,所以我尊敬他。他可以随便处置我,但是他没有,反倒很用心地栽培我,甚至把他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我记得当时极和御都很反对义父带我回去,他们并不相信我,”这是很正常的事,换作是她大概也会和他们一样。“所以,我才会拿药水泼自己的眼睛,本来是要把它弄瞎的,如果不是小戚表哥救回我的眼睛,大概我现在真的会失明吧。”
“小戚表哥”是杨晓笄的远房亲戚,同样也是组织的一份子,而夏侯禧祺只是跟着叫表哥而已。
戚……是那个人吗?轩辕靳想起他和自己是医学院的同学,不过可能不会有人知道。
“为什么?”要为夏侯震做到那样的地步?他值得吗?轩辕靳的眸光再度转冷。
“誓死以明志。”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由她口中说出来,竟有着奇异的震撼,“就算他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丫头!”轩辕靳忽地开口,“不要再提别的男人了。”尤其是夏侯震!他听得很不舒服。
夏侯禧祺睁大了眼睛,变得有些兴奋!“你在吃醋?”
他稍稍怔愣了一下,“看样子你已经好了。”他很狡猾地带开话题。
其实接触到她的身体后,他才知道她的身子有多烫,他担心她无法撑到他带她走出这座森林迷宫。
“不要转移话题,我才没那么好骗。”太高兴了,她甚至觉得伤口一点也不痛了,“你不要不好意思,我是写小说的,人类的心理我都可以……”她忽地倒抽了一口气。
“你说,我在听。”他勾起了邪恶的笑意,缓慢地把手中的纱布缠上她的浑圆曲线。
在这种情况之下谁还说得出话来?白色的纱布像是替代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胸前的玫瑰花蕾,让她的身子极度敏感。
她恨恨地瞪着他,却看见他的银眸变深了,有微妙的火光在闪动,那样的讯息令她想起在洗澡间的那个吻,脸儿不禁火辣辣地烧红。
他的视线落在她颈间淡淡的痕迹上,以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抚弄,接着画过她优美的锁骨,让她几乎以为他又会吻她了。
但是下一秒,他却掏出手术刀,划开了她的长裤。
“等一下!”夏侯禧祺差点尖叫,“我是很喜欢你没错,可是,你确定要在这里吗?”
轩辕靳缓慢地勾起一个邪气而性感的笑意,几乎要让她不能呼吸了,“你说呢?”
过多的血浸湿她的衣服,她发着烧,必须保持干净温暖;不过他不会多作解释。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若不是担心她受伤的身子,恐怕他真的会这么做。
只有她会令他情不自禁。
她又输给他了!夏侯禧祺不服气地瞪着他,只见轩辕靳从背包里拿出毯子将她仔细地包起,安置在靠近心口的位置。
“睡吧!”他的口吻轻得像是在哄着最心爱的宝贝。
她倚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地出声,“轩辕靳。”
他沉默着,等她开口。
“不可以忘记我爱你。”她终究没有勇气开回问他到底是不是麒麟王。
她相信依照组织精密的情报网,就算她没有回报,他们也会知道她任务完成而来找她,也许他们明天就会到了,届时,她和他也会分开的,或许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也许只有今晚,她还能够在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怀里,就让她拥有这最后的,小小的幸福吧!
“晚安。”轩辕靳收紧手臂,淡淡地微笑,眼神转变成若有所思。
直升机的声音在凌晨时分出现于森林的空地上,轩辕靳抱着犹沉睡中的夏侯禧祺走向他们,脸上挂着沉着从容的微笑。
“祺!”两个男人慌忙地从他手中将脸色苍白的夏侯禧祺接过去。
那一瞬间,涓看见轩辕靳的眼底迅速闪过一道光芒。
“肋骨裂了三根,背部中枪。”轩辕靳简单报告夏侯禧祺的伤势。
他话才说完,两个男人已经动作快速地把夏侯禧祺抱到直升机里。
涓看着他,淡淡地出声,“谢谢你。”
他优雅有礼地微微一颔首,转身走入森林深处。
“他很厉害,在雷达扫瞄不管用的情况下,还能跟我们联络上。”侯孟极启动直升机,“不愧是未来的麒麟王。”
“他会这么出名,也是有原因的。”涓想起刚才轩辕靳眼中一闪而逝的激光。
那种眼神,是不舍,也不想和祺分开,是不想把她交给任何人,是看待心爱女人的眼神。
她可以确定,轩辕靳对祺有着某种程度的占有欲,以至于当他看见极和御接抱过祺时,才会有那种眼神出现……莫非他也爱上祺了吗?
“你在想什么?”侯孟极发现到涓的沉默。
“罗密欧与茱丽叶。”
“你不像是会喜欢那些东西的女人。”
“你说得很果断嘛!”涓好笑的扬眉。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侯孟极意有所指。
“涓!”在机舱替夏侯禧祺检查伤势的楚御出声喊道,“可以请你帮个忙吗?”他的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醒过来后看不见轩辕靳的感觉,令夏侯禧祺觉得自己像是遭人弃养的小狗,除了怅然若失外,还有着少许的怒气。
他居然连再见也不跟她说就把她给丢开,真是令人生气。
就算她在睡觉也应该要叫她起来嘛!明明知道她喜欢他还这么残忍地对待她,连最后一眼也不让她看,真是太过份了。
他欠她的“再见”,她一定要把它给要回来!
夏侯禧祺把要给出版社的序写完后就感到有点睡意了,她相信一定是楚御担心她会习惯性地日夜颠倒,所以开了点助眠药给她吧!不然她通常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感到有睡意。
明天要记得骂骂他,安眠药吃多了会有副作用,他是想害死她吗?
她打了个呵欠,穷极无聊地扫视了病房一眼。住院真无聊,加上身体太虚弱无法打稿子,所以害她每天只能打打电动,真讨厌!
不过,早点睡也是有好处的,譬如说,近来她总是梦见轩辕靳来看她,虽然他还是像以往一样高深莫测,但他都会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像是宠爱着心爱的宝贝般。
一偿她的相思之苦,真好!
她知道她是有点欲求不满,但既然只是作做梦,为什么就不能再大胆一点呢?就算只有个浅浅的吻也好……
“呵……”她又打了个呵欠,来不及把笔记型电脑阖上就不支倒床,只记得要骂人的事,还有甜蜜的梦境。
就在夏侯禧祺睡死的三十分钟后,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一道身形瘦削硕长的黑影灵敏无声地进入病房,来到她的床边。
一看就是艺术家的大手温柔地轻抚她白嫩的脸儿,她的唇边漾起了一抹孩子似地满足幸福的微笑,牵动他也勾起微微的笑意。
银眸一转,瞥见笔记型电脑还开着,轩辕靳准备替她关机时,他看见那篇有趣的序。
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他默默地记下那本书的书名,替她存档关机,又回眸细细地看了她好一阵,像是要将她镌刻在脑海、心里。
随后他轻巧地转过身,像来时一样无声地离去,只有她最心爱的笔记型电脑证明他曾经来过。
夜晚还是一样的温柔,就如同他嘴角的那抹微笑。
I will be here……
Why?
I will be waiting here……
For what?
I will waiting……for you……so……
If you come here……
You will find me。
I promise。
“很浪漫吧!”
白依为了替夏侯禧祺解闷,把“太空战士第八代”的游戏拿来给她。游戏开始前有一段动画,两个女人就着电脑的游戏模拟器看动画。
“是不错啦!”夏侯禧祺懒洋洋地回答,“可是如果是我,我才不要乖乖地等呢!要是我所爱的那个男人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我岂不是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如果你成了对方的绊脚石,不是比死更难受?”白依白了她一眼。
她撇撇嘴,不予置评,“对了,晓笄回来了吗?”
“还没,可能没那么容易。”一讲起去帮幽灵找身体的杨晓笄,白依的脸上立刻就出现惨绿的线条。
杨晓笄遇上的怪事,是白依最敬谢不敏的。
“我去帮她好了。”夏侯禧祺坐起身来,“我看,再待在医院里,我就会生霉长虫。”说完,她已经动手收拾行李。
“拜托!你又是中弹又是肋骨裂掉的,还敢到处乱跑?”这家伙是工作狂吗?真是败给这个女人。
“安啦、安啦,不会死的,我已经无聊得快跳楼了,你若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就快点帮我‘逃狱’。”
“我要是帮你就死定了。”准会被一大群人围殴!
“谁敢动你!别忘了,大家都怕你的未婚夫。”夏侯禧祺就是看准这一点。
“我是我,他是他,别混在一起。”明明心里很受用,但白依就是嘴硬。
“搞不好他很乐在其中呢!你别剥夺他的乐趣嘛。”夏侯禧祺已经赖定好友了,“何况人尽其才,有人当用直须用……”
“别把晓笄那套搬出来。”这两个女人!表面上是用她“未婚夫”,其实被用得最彻底的是她吧。
“好啦、好啦,物以类聚嘛。”言下之意就是白依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快去帮我把风。”
白依只能大叹交友不慎,“你们就这么想我嫁给他吗?”老是替她制造欠人情的机会,人情欠多了就变成情债!
白依就是犹豫才推托,暗想只是订婚还能拥有分手的自由,结果她的两个损友偏偏直把她往他怀里推。
“什么?”夏侯禧祺假装听不懂。
“没事,你快滚吧。”白依才不给她调侃自己的机会。
结果,夏侯禧祺就这样抱伤逃出医院,到国外去找杨晓笄去了。
一堆人来医院见不到人,对帮凶则是敢怒不敢言。
“祺逃得真是时候。”侯孟极吃吃地笑着。
“夏侯先生不会就这么算了,等她回来一样要面对的。”涓说着忍不住也笑了,“但是,我很讶异军尊会答应这件事。”
“轩辕靳成为麒麟王的事,夏侯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军尊就算不答应又能如何?更何况,哀莫大于心死,我看,军尊和祺这个婚是结定了。”侯孟极感叹地说。
而夏侯禧祺在焰十三盟的人找上杨晓笄立刻就和她道别,决心让人找不着。
轩辕靳回到暂居在台北近郊的公寓,却发现他家早已被人闯了空门,而那名“梁上君子”居然大咧咧的瘫在他的沙发上看HBO,手上拿着一包洋芋片。
“啊!你回来了。”夏侯禧祺听见开门声,懒洋洋地抬头一瞥,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上的饼干屑,“我肚子饿了。”
他爬梳过额前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早该知道不能小观这个女人。
“我以为你应该吃饱了。”他清淡的语调像是她原本就该待在这屋里似的,令她听不出他情绪的起伏。
他总是这样用过度的高深莫测包装自己,轻松地掌控并预测一切,只有夏侯禧祺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动令他无法应付。
“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吃零食不营养。”夏侯禧祺说得振振有词,活像他原本就该煮饭给她吃。
“我猜猜,”他眯着眼看她,“你不会炊事?”
“不要讲得那么文诌诌,反正你会就好了。”瞧!说得多天经地义,摆明了她就是赖他赖定了!
轩辕靳微笑。他太大意了,本以为这是不起眼的地方,不会有不速之客,没想到这个小女人竟会如此厉害。
不愧是夏侯禧祺,夏侯震果真慧眼识英雌,栽培出如此的“怪物”出来。
没再多说什么,他复又起步。
“对了,你这几天没事吧?”夏侯禧祺咚咚咚地跑到他身边,满脸期盼。
“有事。”他简单的回答。
“真的还是假的!”夏侯禧祺鼓着腮帮子,不高兴了。
“真像只河豚。”轩辕靳长长地“嗯”了”声,对她的脸型下了一句评语。
“讨厌。”她还有更伟大的计划要进行呢!“不管,你至少要给我一天。”
“只有一天?”他相信她要玩的把戏一定会出乎他意料之外。
当然不只,不过人先骗走再说。“嘿啦、嘿啦。”
“现在走吧!”他率先起步走向门口。
“喔……”她愣了零点五秒,才跟着追向门口,“等一下,那我的饭呢?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