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浣露在一觉睡醒后,出大事了——她被严老太君叫了过去。
此时,严老太君正瞪着她,气得用食指怒指着她,「你、你、你……」
方浣露看着严老太君气炸的脸,还有那比着她一直抖的指头,她不禁庆幸严老太君坐在椅上,距离她有点远,要不早就把她的额头戳出一个洞了。
严老太君「你」了半天,终于发飙道:「方浣露,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笙儿睡书房,要不是昨晚有下人经过,看到你把笙儿推出来,我也不会知道,你对丈夫竟是那么大逆不道!」
听到婆婆的指控,周氏难以置信,她朝方浣露问道:「浣露,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真把笙儿赶出房了?」
「不是的,我……」方浣露一脸茫然,她可以说,她只是一时忘记那也是他的房间,才会在说完话后,顺便把他请出房吗?
「你该不会是看到皇上赐的那两名美妾,就跟笙儿闹性子吧!」严老太君质问道。
「不,不是的,我没有!」方浣露马上摇头,她可不想被冠上妒妇两字被休,和离和被夫家休离,可是差很多的。
「那是为了什么事?你对笙儿有什么不满?难不成你还在怨恨他当年抛下你的事?」
「不,不是的,我没有!」方浣露又是一阵摇头,她也不想被冠上心胸狭窄的罪名。
严老太君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转而迁怒到周氏身上,「看你教的好媳妇,不知是为了什么理由,竟把丈夫赶出房!」
周氏卡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奶奶别动气,一早生气对身子不好。」严笙在这时踏了进来,他在外头就听到老太君洪亮的声音了。
「笙儿,你怎么来了?」严老太君瞧见孙儿前来,瞬间怒火消了一半,又望向不知好歹的方浣露,重新生起闷气,「还不是为了你这媳妇,她昨晚竟把你赶出房间,不让你圆房,还让你睡书房,简直无法无天,不把你放在眼里!」
「昨晚你跟浣露是怎么了?」周氏知道方浣露不会没理由赶他出门的。
方浣露看到严笙来了,顿时露出尴尬不知所措的表情。
严笙看出她的窘境,朝严老太君道:「奶奶,昨天我刚回来太累了,才没有圆房,自己到书房去睡。」
「你别替她说话,都有人看见她把你推出房了!」严老太君怒瞪向方浣露,又指着她道:「你,今天去跪佛堂抄经,好好的反省认错!还有,今天一整天也不准吃饭!」
跪佛堂抄经反省认错对她来说没什么,但是一整天不吃饭……不行!方浣露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严笙,那双眼看起来十分可怜兮兮。
严笙看到了,又朝严老太君说道:「奶奶,这处罚也太重了,她身子会受不了的。」他望向方浣露劝说道:「娘子,快告诉奶奶,你知错了。」
方浣露看到严笙那么有心帮她说话,也开始觉得她昨晚无意识把他赶出房间的行径真的太过分了,好歹房间那么大,她也可以让他在地上铺床睡。
她很识时务的听从严笙的话道:「是,奶奶,我知错了。」
周氏也忙不迭的道:「娘,浣露以后不敢了,您就原谅她吧!」
严老太君见方浣露柔顺的低着头,看起来一副有在反省的模样,总算有点消气了,「如果真的知错了,你就要善尽为人媳妇的义务,把丈夫当成天好好服侍,不能再忤逆丈夫,也得尽早圆房。」
方浣露还在想着这圆房要怎么蒙混过去,岂料严笙很快的接下话头——
「奶奶,这您不用担心,我们今晚就会圆房,会早日让您抱孙子的。」
「那就好。」严老太君听孙儿这么说,满意的道。
方浣露听得一惊,瞬间望向他,他在说什么?
严笙牵住她的手,朝她露出微笑,笑得非常温柔,优雅绝伦里带着似水柔情,都快使人倾倒了。
「娘子,我们今晚就圆房吧……」他轻轻吐字,声音也充满磁性,简直快让人醉倒了,「我们务必圆房,才不会让奶奶失望。」
可方浣露没有被他迷住,她吓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他说今晚要圆房,还务必圆房……是来真的吗?
昨晚她要他认真考虑和离一事,他真的有在考虑吗?
方浣露望着这男人朝她泛起和煦笑容,他笑得温柔又无害,看起来就像是全身洒上一层金黄圣光,背后长出一对白色翅膀的俊美天使。
可她隐约觉得不对劲,似乎他完美的笑容里,带着一股令她熟悉不过、让她下意识发抖的黑气……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冒出这种念头,但她已无暇去想,满脑子此刻只充斥着一个念头——今天晚上,她该怎么办?
方浣露想了又想,决定再和严笙好好谈一次和离的事,好让他迂腐的脑袋清醒点,别受到老太君的影响,为了尽孝道才想和她圆房当夫妻。
当然,若他执意要圆房,她也有法宝对付他——就是灌醉他!
她听说从小体弱多病的他沾不得酒,一沾便会倒下,虽说他现在身子变强健了,但她想,他的底子应该不怎么好,现在也是不能碰酒的吧,想必用梅酒灌醉他就绰绰有余,她会事先将她酿的梅酒藏在床底下,再想办法让他喝下醉倒,不让他碰她一根寒毛。
到了隔天早上,她只要在床单上滴几滴血,营造他们有圆房的事实,应该可以骗过他,然后让他去告诉老太君,那她就不会再受到老太君的责骂了,这么办吧!
当然,她不会告诉翠玉她这番打算,翠玉是温顺传统的古代女性,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到时候自己会早早让她去歇息不用伺候,省得她妨碍了自己的计划。
于是等方浣露回到房里,她做好准备后就一个人待着,就这么等到亥时。
咿呀声响起,门开了。
严笙进了寝房,沐浴过的他,未完全擦干的发丝还泛着水气,看起来十分有光泽,更令他万分的迷人,他朝她流露温柔的笑意,「娘子,夜深了,我们早点安歇吧。」
像他这样的美男子,只要对女人们说出这句话,想必女人们都会为之倾倒,乐意上他的床吧!
方浣露庆幸自己对他这张受君脸免疫,她先是朝他盈盈一笑,然后摊开她写了一式两份,那张在她手上的和离书,慎重其事的朝他道:「看来我们还没得到共识,需要好好谈谈。」
严笙看着被放在桌上早签好名、盖上指印的和离书,轻轻扬起笑容,「娘子,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该和你和离,我让你那么委屈的守了三年活寡,现在回来了,就该弥补你,好好待你。」
方浣露看他用那么认真的态度说出这番话,感到大事不妙,忙反驳道:「我不用你弥补我,当初你是被你奶奶逼着才和我成亲的,你并不喜欢我,所以你现在不能因为你奶奶的要求勉强接纳我,这是愚孝……」
「你又知道我勉强了?若说我是心甘情愿的呢?」严笙反问道,唇边扬起好看的笑弧。
方浣露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可、可我们分开了三年,我们并不熟悉,甚至是陌生人,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当夫妻实在……」
「感情可以培养。」严笙又是一笑,「我相信我们会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
方浣露干瞪着眼,脸都僵硬了,「那我们之间可得没有其他女人才行!我不会允许你纳妾的,皇上赐的那两个妾不能留下来,以后你也不能纳妾!」
「你不喜欢她们,我可以让她们嫁给别人,我也不会纳妾,我只会有你。」严笙承诺道。
他回答得那么爽快,害方浣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严笙依然面带笑容,「这和离书就不用留了。」他一把撕了,然后朝她又是一笑,「娘子,我们今天就圆房吧,你别怕,我会很温柔的……」边说,他边朝她慢慢靠近。
这男人是认真的想和她圆房……
方浣露悔恨的想,她早该知道,要说服一个有着传统思想的男人接受她的想法和她和离,并不是一两天就办到的,她需要长期作战,但,她现在没时间啊啊啊!
看来只能使出她的下下策——先灌醉他,逃过这一晚再说。
「夫君不用那么急,我们先来喝点小酒吧。」
方浣露前一刻对着严笙还瞪着眼睛,脸部表情僵硬,此刻却笑得和颜悦色。
「喝酒?」严笙望着瞬间变脸的她,微微挑了下眉。
方浣露温婉笑道:「夫君不是说要培养感情吗?不如我们先喝点小酒聊聊天?我想听你说说在赤蛮打仗的事,我想多了解你。」
方浣露从严笙回府后,就看到这男人总是展现出绅士的一面,她想,他应该不会像色鬼一样急着扑上来,他会答应她的请求的。
「那倒是,我们确实要好好了解对方。」
方浣露听他这么说,心想太好了,忙跑到内室,将床底的梅酒抱出来,那是一大坛的梅酒,她用双手抱着放到桌上。
「要喝这么大坛的酒?」严笙的眸底迸出兴味的光芒。
方浣露得意的道:「这是我亲自酿的梅酒,已经酿了三个月了,味道正醇厚呢!」说完,她又马上拿来两个大碗,「用碗喝比较尽兴,对吧!」她巧笑倩兮的道。
方浣露雄心壮志的想,她要让他醉得不醒人事,一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