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小译官 第九章 刻意染病亲试药(2)
作者:风光
  一家子才讨论起顾珍,守在屋外的李锋突然行了进来,向荣焕臣禀报道:「将军,外头有人闯村,口口声声说她是夫人的从姊,同样姓顾,可要放人进来?」

  顾家众人对看一眼,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顾巧的从姊也就顾珍一人而已。

  荣焕臣看向刘念芙及顾安邦,见长辈都点头了,他才说道:「带她进来。」

  李锋得令去了,不一会儿,他将一名衣着俗丽、浓妆艳抹的女子领入。

  顾巧端详了老半天,终于认出那真是顾珍。顾珍其实只大顾巧一岁,才多久时间没见,容貌看上去却比顾巧大了十来岁,足见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顾珍拎着一个小包袱,一进来突然朝着顾巧跪下,哭哭啼啼地磕头道:「求妹妹救我!」

  顾巧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避过这个大礼。「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顾珍却像是疯魔了,自顾自地说道:「马家……马家根本是个地狱,我再也受不了了!,马夫人染了疟疾,她喝了药也没有效,就快要死了,她居然要所有的妾室陪葬……」

  顾家每个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只有荣焕臣沉住气问道:「马员外就不阻止?」

  顾珍拼命地摇头,哭得更大声了。「马员外就不是人!他……他居然答应了马夫人,因为马夫人的娘家对他还有用,而且……而且现在这些妾室他早就都玩腻了,正好让他换一批新的,我……所有妾室都被他关了起来,我知道荣将军是负责这次平疫的将领,所有妾室知道我与顾巧有亲,就联合起来拼命帮我逃出来求救……」

  她千辛万苦逃到了海口村,知道顾巧也在这里,就像走到绝境看到一丝曙光,才会忍不住崩溃了。求荣焕臣其实她心里没有底,但求顾巧她多多少少还有点希望。

  她话说到这里,荣焕臣尚未表态救她不救,此时李锋又进来了,说抓到一个鬼鬼祟祟擅闯海口村的家伙,自称马员外,是方才进来那位顾小姐的丈夫。

  「这下人倒是齐活了。」荣焕臣冷笑。「带进来。」

  不一会儿,李锋将马员外带了进来,马员外一看顾珍跪在那里,心头一动,也学她跪了下去,不由分说先朝荣焕臣告状道:「荣将军!这贱婢偷窃鄙人家中财物,私自出逃,请将军明察,让鄙人将这逃妾带回去管教!」

  荣焕臣看向了顾珍,顾珍急忙摇头,马员外恶向胆边生,突然抢过她一直护在身前的小包袱抖开,果然首饰金银哗啦啦掉了一地。

  马员外狞笑道:「将军你看!这就是证据!」

  顾珍被逼到了这个地步,横竖就是一个死,她也豁出去说道:「荣将军,我承认我偷了马家的财物,但我只是贪,却没有想害人。可是这马员外,丧生在他手上的侍妾婢女不知凡几,全都扔进了他家后院那座废弃的井里。将军让人去探查一番便知!我……我宁可被送进衙门也不愿再回到马家,求求将军帮我!」

  荣焕臣淡淡地看向李锋。「去查。」

  李锋点了点头,到门口朝护卫吩咐了一声。

  马员外脸色惨白,腿一软坐倒在地,手指着顾珍你你你了半天,居然说不出一个字。

  这结果很明显了,荣焕臣可没有耐心等护卫从马家调查回来,让马员外及顾珍这么烦人的两个家伙在顾家待这么久,于是他直接命人将两人拖到衙门去,不管是偷盗还是杀人,所有后续交由知县处理。

  此时在顾家也待得差不多了,荣焕臣还有公务不便久留,便带着顾巧告辞,想不到才一出顾家院子就看到不少海口村的村民站在门外,一见到夫妻俩出来,全都做势要跪下。

  顾巧今天真是被跪怕了,而且眼前这些大多是她的父执辈,她哪里敢受这个礼,回头怕不天打雷劈,于是连忙制止道:「别跪了别跪了,村长伯,花婶,还有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婶子,连你们都跪我只能上树了,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有话直说就好。」

  荣焕臣也说道:「巧儿说的是,虽然我如今身为忠勇伯,但也是由海口村出去的,我不会忘本,我就是村里那个摸鱼掏鸟蛋的石头,大家别见外了。」

  村长等人果然不敢跪了,但他还是满脸感激地带头说道:「荣将军……啊不,石头啊,巧儿啊,你们在疫情中所做的事,我们村里的人全都知道,保全了那么多人的命,是大福报,大家……大家都很感谢你们,所以才会想来向你们磕个头……」

  花婶与荣焕臣夫妻算是最相熟的,毕竟以前周清雅卧病在床都是她照顾的,没少与两个小辈打交道,她从以前就觉得他们一定有大造化,现在不就证明了吗?

  所以她特别激动地抓住顾巧说道:「真是,真是,如果没有将军维持秩序,还有带来那些药,我们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我都差点去了啊!你们夫妻可是大伙儿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怎么也报答不了……」

  村民们的真情挚意让荣焕臣及顾巧都极为动容。

  李锋旁观着这一切,不由附和道:「将军,当初李太医着实迷惑了不少百姓,让百姓们不敢信任新来的太医,更不用说后来推广逐邪汤,其实遇到不少阻碍。只有在海口村,知道这药是夫人提供的方子并由将军亲自试药,没有遇到任何抗拒,这里的病人都积极响应使用新药,将军与夫人在这里的地位确实……确实很不一般。」

  荣焕臣闻言心有所感,从小母亲便带他四处搬家,最后在海口村定居,因为只有这个地方不会歧视或质疑他有一半外邦血统的外貌,现在这些村民们的信任与爱戴更是证明了母亲当初的选择一点都没错。

  他不由拉着顾巧上前,向众人一拜,「我们夫妻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担不得诸位长辈的厚爱。不过我能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很快地海口村及所有疫区都会慢慢恢复原状,疫情不会持续太久了……」

  今年的夏季特别热,一直到了入秋依旧艳阳高照,不过幸好有逐邪汤的问世让疟疾的疫情缓和下来,如今已不再有新的病例,而原本的病人也逐渐痊癒,所有疫区全面开放回归正常生活,鲁北的疟疾算是彻底结束了。

  不过荣焕臣还需要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所以没有立刻赶回京师,不过已经先将好消息送回京师。

  盛昌帝听闻此事后大喜,不待夫妻两人由鲁省回归,赏赐的圣旨就先颁下了。

  荣焕臣原就是奉皇命带队平疫,他成功达成任务虽然有功却是职责范围,并没有加官进爵,只得了些金银财宝。

  顾巧就不同了,她不仅提出了如何预防疟疾,更献上对臭蒿的研究,更从中与太医研发出了逐邪汤的方子,这些都是不世的贡献,可以嘉惠后人,也让盛昌帝看到了西学与本朝学问之间虽各有优劣,却可以互补。

  于是给顾巧的赏赐远远大于荣焕臣,甚至盛昌帝前所未有地封了她一个鸿胪寺司正的正式官职,这个位置同样是特别为她设立的,是鸿胪寺左丞的属官,正七品,职务是专门研拟一系列接待西方使节以及派遣学子赴西洋交流的礼仪。

  这可不是郡主、县主那样的宗室爵位,也不是随夫而来的诰命,而是吏部登记有案的正式官员,是顾巧靠实力获得的。

  据说盛昌帝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朝中不乏守旧的臣子反对,甚至连鸿胪寺卿都强烈表达过抗议,更奇怪的是连开阳公主都跑来吵闹,认为不应该让一个女子任官。

  这一切都被盛昌帝一力压下,他并不会因为顾巧是个女子而小瞧她,更重要的,眼下朝中也只有她担任得了这个职务,这次逐邪汤的事情给了盛昌帝一个提醒,与西方外邦交流迫在眉睫。

  当他向反对的官员提出要他们找另一个比顾巧还适合的人时,众人只能面面相觑,理屈词穷,这件事就这么定案了。

  当顾巧拿到圣旨后,与第一次领旨时一样震惊成了化石。

  这可是与去四夷馆教书大大不同,司正这个职务是要背负政治责任的,做不好砍头都有可能。顾巧一时未能接受自己怎么就成了当朝第一个女性官员,显然帝王对她期望甚高,文武百官也等着看她笑话,心头压力之沉重前所未有。

  荣焕臣对于自己的妻子竟有此造化也感到震惊不已,但他毕竟历练得多,很快就冷静接受。只不过见她从接旨后就日日焦虑,患得患失,原本就因为忙碌劳累而消瘦的身躯又变得更瘦了,他心里益发不得劲,抱起来的感觉不对了!

  于是寻了一个没那么热的日子,荣焕臣算好涨退潮的时间,拎着个小桶,带着把小钟,拉着顾巧前往海边赶海。

  在回京之前,他们依旧住在海口村的荣家小院,距离海边甚近,只要翻过小土坡走一段路就好。

  赶海是村里人闲暇时最爱做的事,捡些鱼虾贝壳、海带海蛋之类的回家加菜,其乐无比,夫妻俩小时候也很喜欢跟在大人身后到海边去玩,只不过现在这个季节还有疫情让海口村村民元气大伤,倒没有几个村人有心情去赶海。

  顾巧其实也兴致缺缺,但当荣焕臣好说歹说把她哄了过去,看到辽阔的海面,闻着带着咸腥味的空气,原本乱糟糟的心情突然放松了很多。

  荣焕臣瞧她终于眼角不再那么凝重,也跟着心头一松,卷起裤管就拉着她往沙滩上走去。

  顾巧穿的是褶裙绣花鞋,又不愿意像他一样脱掉鞋子,所以一踩一个坑,走得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到了硬一点的湿沙地,她又不愿弄湿鞋子,便站在石头上拿键子挖贝。

  随兴的荣焕臣就厉害多了,大赤脚踩到海水里,不时能拾到海螺、圣子、蛤蜊、虾蟹等等,很快地就抓满了半桶,笑嘻嘻地回到了顾巧身边。

  「啧啧啧,瞧你这瞥扭的样子,蹲下去还得撩裙子,从小到大一点没变。要是靠你赶海维生,我们可能早就饿死。」荣焕臣毫不留情地嘲笑地。

  顾巧挖了老半天才拾了十来个小螺、几颗蛤删,或许是转移了心情,现在她面对荣焕臣时已经能露出俏皮的笑容了。

  「谁像你爱逞强,每次赶海都走得很深,叫都叫不回来。记得有一次你没注意到涨潮,差点被留在海中央的礁石上,还是我大哭才把你叫回来!」她同样不客气地揭他疮疤,谁还没有点小时候的黑历史?

  荣焕臣不甘示弱地回道:「总比你连赶海都要臭美的好!明明喜欢到海边玩,偏偏又一定要穿裙子绣花鞋,每次裙襦被水弄湿就耍赖不走,都要我背你回家!」

  「你十二岁那年还趁着赶海跑去泅水,全身脱得剩条裤衩,结果一个浪打来就把你的裤衩卷到海里,你缩在海水里不敢起来,还是我跑回家替你拿裤子你才没出模的!」

  「你十岁的时候说要捡漂亮的贝壳串手串,结果捡到的贝壳里有蟹的,手指被夹得流血,哭得那叫一个惨!我好心背你回去,结果我娘看你受伤不由分说揍我一顿,你都没替我解释!」

  「那不是流血很痛吗,来不及说……」

  荣焕臣坏心眼地用双手舀起一把海水泼向她。「现在我长大了,可以报仇了!」

  顾巧的裙子被海水打湿,杏眼圆睁,气不过也舀起水泼回去。「你小时候把我娘祭拜时的供品偷吃光了,拍拍屁股就走,我娘还以为是我干的,骂了我一顿,她都没想过我怎么可能吃掉一整只鸡?那我也要报仇!」

  两人从小可是替对方都背了不少黑锅,不过很有默契的从来不会出卖对方,所以手中握有的把柄数之不清。夫妻俩你泼我、我泼你,尖叫笑闹,最后顾巧甚至整个人都站到水里,也管不了裙襦鞋子湿不湿。

  夕阳西下,海面映上了艳红的霞光,两人穿着半湿发皱的衣服并肩坐在沙滩上,欣赏落日的壮美,心中平静喜乐,什么压力都暂时抛到一边了。

  「其实鸿胪寺的职务你大可以放心,你的知识及经验绝对有用武之地。」荣焕臣突然说道,转头看着她在余晖映照下娇美的侧颜。「最近石森传信告诉我,水师营发现了外邦船只,外型和史密斯所说的他们国家的船只很像,只是船型较小,我猜很可能是史密斯成功回国了,西方有使节团船队前来,派遣了先导船只来探路。」

  顾巧眼中光芒闪动,喜道:「所以他们真的有人来了?」

  「依据经验,一个月之内必会有正确消息传来。」荣焕臣颔首,原本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微微一眯。

  他的异样令顾巧身体一僵。「怎么了?」

  荣焕臣按住她的肩,轻声说道:「你先别动……」

  说完,他突然拾起赶海的小钟子,一个飞身往顾巧身后距离不远的巨岩及树丛间窜去。

  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机灵地躲到了另一个大石之后,只探岀半颗头偷看着他的动静。

  在海滩上观夕照时,荣焕臣一直有种被盯梢的感觉,这是他征战多年形成的直觉,之后无意间看到巨石及树丛之间似有什么动静,还有铁器的反光,便假作若无其事,而后猛地钻入,果然见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反应极快,或许知道自己慢了一步,为了不被赶上,他朝荣焕臣射出一样暗器。

  荣焕臣不得不错身闪开,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个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他沉默地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最后低头捡起对方射来的暗器,赫然发现是一把短剑。

  短剑不到他的小臂长,样式相当独特,剑身棱角分明,护手为球状,不像本朝之物,反而更像……西洋那边的东西。

  五岁之前他还与父亲一起生活,对这样形式的短剑,他有印象。荣焕臣的心不由微微一沉,默默将短剑收到了怀里。

  当他回到沙滩上,顾巧也从大石后行出,她好奇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不过是只虫子而已,我还以为是蛇。」他说得若无其事,一把将她拉起。「太阳快下山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否则要天黑了。」

  「好啊!」

  顾巧嫣然一笑,荣焕臣想牵住她的手,想不到她突然转到他身后,跳起来扑到了他背上。

  「人家衣服湿了,石头哥背我回去!」

  荣焕臣熟练的托住她的臀往上一抬,直接将人背了起来,没好气地笑道:「你这是吃定我了?」

  「谁叫你把我裙子和鞋子弄湿了。」她赖皮地道。

  「你还不是把我衣服弄湿了。」

  「你放心,我不会嫌你埋汰的!」

  夫妻两人就这么打情骂俏地踏上了归途,只不过一个是心事重重的来,轻松自在的回;另一个却是暗自摸着藏在怀中的短剑,心情的转变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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