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陈虎频频出拳攻击秦钰棠,他气喘吁吁,眼神涣散,脚步不稳,看似狼狈又吃力。
秦钰棠负手在后,像在逗着猫儿玩般,运着轻功一下飞到左,一下飞到右,悠悠哉哉地闪着拳头,将陈虎耍得团团转。
“可恶!你对我下了什么药?你假意送秘方给我,是有什么目的?是福来饭馆派你来对付我的吗?”陈虎嘶吼着问,狰狞的脸满头大汗。
他被骗了,真以为有个笨蛋上门想让他当老板,说得好不热络,一直到他头晕无力,叫人进来却半天都没有声响,而眼前的男人又笑得太过亲切诡异,才惊觉自己被算计了,可想而知,外头的人一定都被解决了。
可恶!他陈虎竟会有被骗的一天,他要杀了这个人!
岂知,这个看起来斯文瘦弱的男人,轻轻松松就踢断了他的剑,然后像是在逗弄自己般,一次次靠近引他出招,又利落躲开他的攻势,实在是太卑鄙了!
秦钰棠没有回答,笑容愉悦的道:“你还不错嘛,吸了香粉都过两刻钟了,还没倒下啊,不过也差不多了。”他的腿都在发抖了。
“香粉……”陈虎恍然大悟,原来这男人身上抹的香粉是毒,他提出合作一事是在拖延时间,为了让毒有时间发作……不行,他不能倒下,他要杀了他!
陈虎用尽力气攻向他,秦钰棠没料到他还有力气,一时不察竟被打中下巴。
陈虎可欢喜了,却在秦钰棠转过脸来时吓得一怔。
秦钰棠笑得眼底一片阴狠,让人毛骨悚然。“很好,我要认真了。”
紧接着他手一弹,陈虎应声倒下,身上多了一根银针,全身却使不上力。
“还爬得起来吗?”秦钰棠居高临下,冲着陈虎和颜悦色笑道。
“你、你想做什么?!”陈虎确实爬不起来,全身似乎麻痹了,再加上之前的香气已夺去他大半的气力,他倏地昏厥过去。
“我们清醒一点谈吧。”秦钰棠从袖袋里取出一根针,一掷,插入陈虎另一个穴道,让他清醒着,思绪无比清晰却动弹不了。
陈虎看着自己身上刺着的两根针,觉得邪门极了,心里悚然一惊。“你、你想做什么,是想杀我吗?”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什么生意?”
秦钰棠蹲下身,语气非常和气,“我要你放弃豆卤鸡的秘方,答应我以后绝不再找福来饭馆麻烦,然后向官府老实说出你对福来饭馆做的坏事,认了你的罪。”
“你别想,豆卤鸡的秘方是我的,不可能……”
“我别想吗?”秦钰棠投以良善的微笑,“你知道人的穴道哪个被剌时最疼吗?”
陈虎露出恐惧的目光。
“我们来试试吧。”秦钰棠笑得愉悦,又变出一根针剌入他的穴道,在陈虎瞠大眼欲大叫时又戳了另一个穴,让他叫不出声。
接着,秦钰棠不是让他一直笑,就是让他痒到不行。
陈虎被他折磨得口吐白沫,他还玩得不亦乐乎。
“不从吗?”秦钰棠依然良善的笑道,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阴狠。
最后,他看向他胯下,陈虎吓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终于颤抖着唇喊出声。
“从!我从!”
当秦钰棠踏出房间时,几乎是畅行无阻的,混混们倒了一地,偶有几只漏网之鱼也被他轻松解决,而屋外的混混也早被魏叔和护院们绑起来了,见到秦钰棠安然出来,知道他计谋成功,连忙进屋子绑人。
此地不宜久留,带走陈虎以及他的人后,他们立即搭着马车离开。
秦钰棠搭上第二辆马车,陆香芙也在车上,她等得惴惴不安,看到他回来才松了口气。
这是秦钰棠想的法子,陈虎既然那么想要豆卤鸡的秘方,不到手不罢休,那就弄个假秘方送到陈虎的地盘,假意求饶将秘方交给他,其实是利用当铺里某种异域才有的香粉来迷昏陈虎和他的手下,这么一来打败陈虎完全不用费功夫。
陆香芙本来想让魏叔去的,但秦钰棠说由他去最好,更容易让陈虎丧失戒心,陆香芙知道他力气大,做粗活没问题,但他又不像魏叔那样会武功,仍担心他有危险,幸好计划成功了,他也平安出来了。
“香芙,这个典当品还真好用,真的能让人闻了后在两刻内睡着,多亏这香粉,才能迷晕陈虎捉到他。”当然,他事先有吃下解药才没被迷昏。
陆香芙看他说得悠哉,忍不住骂道:“你还敢说,那是你运气好才没被杀……对了,为什么你拖那么久才出来?”害她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秦钰棠眼眸一瞬间闪过什么,然后随即掩去,“他要我陪他聊天。”
“聊天?”真奇了,那个陈虎会提出这种要求?陆香芙瞥了他一眼,这时才看到他唇角多了一抹红。他流血了,下巴也有点肿,她拔高嗓音道:“你受伤了?!”
“不小心被打到的。”秦钰棠摸摸下巴,这时才感到痛。
“聊天聊到被打吗?”陆香芙蹙着秀眉。果然只有力气大是不行的。
秦钰棠没说,他是故意拖时间等毒发作,待陈虎手下全都睡着后,才亲自修理陈虎的,而陈虎也被他整得很惨,吓得屁滚尿流地求他放过他,承诺他会乖乖听话,只求自己不要毁了他下半辈子。
“幸好我有准备一点药,以防不时之需。”陆香芙拉开马车内的柜子。
当他那么不济事?秦钰棠有点不悦,他明明已经做过许多粗活,她还是将他看得很娇弱。
陆香芙拿了药坐在他旁边,用帕子沾了点茶水,替他擦拭伤口和下巴,再为他上药。
看她为他涂药,秦钰棠才意识到她是在担心他,从他一进马车后,她就叨念着又急着替他上药,她一定很担忧。
他心里轻飘飘的,享受她温柔的关怀,视线也不安分起来,他看到她又长又翘的眼睫颤着,小巧的鼻头泌着一些汗珠,嫣红的唇微微轻启着,还有那白皙粉嫩的皮肤……
他的呼吸不自觉加重,心头彷佛有什么东西泛了开来,痒痒地……
秦钰棠垂下了眸,一手绕到她背后,有股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想象那一夜一样与她那么靠近,毫无隔阂,紧紧地抱住她……
“会痛吗?我会不会太大力?”
陆香芙突然问道,秦钰棠浑身一震,抽回手。方才他在想什么?
陆香芙也发现两人靠得极近,她能嗅到他身上还未完全散去的淡香,感受到他灼热的男性气息……她心头一慌,想往后退,却被捉住手。
秦钰棠就这么拉住她的手腕,毫不犹豫的,他并不希望她离他太远。“继续擦,慢慢擦就好。”
他突然觉得,被她当成娇贵公子也不错。
隔天,陈虎和他的手下被五花大绑丢在官府大门口,没人知道是谁做的,但陈虎为恶太久,百姓都觉得他被抓是大快人心,而陈虎清醒后也主动坦承他为抢夺福来饭馆的招牌菜秘方而破坏饭馆的名声,以及派人砸店之事,让百姓更啧啧称奇,不免猜测是有什么比坐牢更可怕的东西在他背后逼他认罪。
只是陈虎捉到了,事情还不算圆满,接下来秦钰棠得去一趟县衙。
“谭县令律下不严才会让底下的官差不尽心办案,可是他有个好岳母,是县里德高望重的寡妇,在灾年时救助了不少百姓,本身也是个端庄有学问的人,有温礼夫人之称,县里的人都对她很敬重。”
只要能请得温礼夫人来一趟饭馆,为这些寡妇们说话,或许就能挽回饭馆的生意。
据说温礼夫人最近住在县衙里,县衙并不远,但得坐马车去拜访才有派头,人家才会把你当回事。
于是秦钰棠伸手向阿哲要钱。
“世子爷,你不是有钱吗?”阿哲心不甘情不愿的掏钱给他。
“那是我辛苦赚的钱,怎么能花?”秦钰棠理所当然的说,拿了钱,转身就走。
阿哲欲哭无泪,那也是他辛苦赚的血汗钱啊!
没多久,福来饭馆经过整顿后重新开张,第一天县令便偕同岳母前来,温礼夫人听说饭馆前一阵子发生的事,对这些寡妇为养活儿女而甘愿冒被指指点点也要开饭馆的勇气大为赞赏,还大力称赞豆卤鸡好吃,人们见温礼夫人这么说,加上难忘豆卤鸡的味道,又纷纷回笼了。
因为饭馆的布置与其它客栈、饭馆截然不同,桌椅装饰特殊,墙上还贴着五颜六色的画布,很有新鲜感,第二次开张,前来的客人变更多了,络绎不绝。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陆香芙在当铺关店后在饭馆办了酒席,宴请当铺和饭馆里的伙计。
“看好,我这招最厉害了!”魏叔施展了好几套拳法,孔武有力,所有人看了都直拍手。
“好厉害喔!再来一次!”
“管伯,你最会观玉了,那我这块玉你觉得如何?”
有几个妇人围在管伯身边,管伯摸了摸白胡子,估计着它的价值。“顶多三两。”
“什么,那我买贵了!那个杀千刀的敢唬我!”
魏叔和管伯大受寡妇们欢迎。
田婶则和温大娘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妇人聊着怎么做酱菜,有说有笑的。
平时都是他们为陆香芙做事,今天由陆香芙亲自服侍他们,周旋在他们之中注意菜色够不够,偶尔帮忙倒酒。
她的目光也分心的梭巡着秦钰棠,这才发现他是最受欢迎的,年轻少妇和孩子们都包围着他,他面带笑容,举手投足间都是如沐春风的气息,那么的吸引人,让人移不开眼光。
她清楚的明白,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知挥霍,被她当成笨蛋的男人了。
他变得吃苦耐劳又可靠,当饭馆有困难时他陪着她渡过,将她的饭馆布置成另一番风貌,带给她希望让她振作,也多亏他冒险犯难,才让陈虎被绳之以法,饭馆才能重新开张,他为她做了好多事,让她感动的同时心也渐渐的不再平静。
秦钰棠侧过脸看到了她,起身走向她,扣住她的手,“香芙,别忙了,一起坐下来吃。”
他的举动太突然了,陆香芙心一颤,烫手般的想甩开他。
秦钰棠见状,反常的更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没有放手。
两人都回想起那一天在马车里发生的事,过了几天,那骚动的情愫依然在胸口荡漾着,而且愈来愈强烈。
终于,秦钰棠缓缓松开她的手,朝她柔和微笑道:“过来吃吧,饿坏了不好。”
“我不饿,我……”陆香芙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瞳眸,像被催眠般,她轻启唇瓣,“我、我想对你说谢谢,要不是你,我现在一定还在逞强,只能借酒浇愁,什么法子都没有……虽然陈虎认了罪,温礼夫人那样的大人物还来了店里,饭馆的生意也变好了,冥冥之中好像是老天爷在帮我,但我还是最感谢你。”
听到她说谢谢,秦钰棠心口一热,“饭馆能重新开张,你很开心吗?”
“嗯,很开心。”陆香芙冲着他绽放微笑,笑得好甜,打从心里感到快乐。
秦钰棠被她的笑容震慑住,唇边也噙起了淡淡的满足浅笑,彷佛她快乐,他就也跟着感到快乐。
他们都没发现,这一刻,所有人都背着他们窃窃私语。
秦钰棠召集大家重新布置饭馆,还有为捕陈虎亲自涉险,这一切都是为了陆香芙,而且最近他对她的称呼也从陆掌柜变成香芙,这两人怎么可能没什么?
“真相配啊。”
“两人真是金童玉女……”
当陆香芙听到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时,顿时尴尬不已,再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柔和的眼神令她的心一跳,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陆香芙脸蛋发热,结巴道:“我、我去拿点小菜。”
秦钰棠看到她转身离开,仍望着她的背影,一直都没有移开视线。
“世子爷,你为了陆掌柜特别去见温礼夫人,对她那么情深意重,为何不直接把你的心意告诉她?”阿哲看尽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流转,一手支着下巴,顺口问道。
“心意?”秦钰棠回头望向他。
阿哲有些错愕,连他都明白看出来了,世子爷自己却不知道?“世子爷,你不知道你喜欢陆掌柜吗?”
闻言,秦钰棠胸口荡起了强烈的涟漪,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心为了一个女人振奋的跳动着,无法克制。
原来,他这是喜欢她。
原来,他受她吸引,那么在意她,看到她哭会心疼,会想保护她,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看到她快乐又会感到满足,这样被她左右着情绪是因为他喜欢她。
秦钰棠反复的在心里咀嚼着这滋味,细细品尝那美好的感觉,当他看到陆香芙端着小菜走出来时,他泛起了最深情的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正当饭馆里的人在同乐时,没人知道店门外站了个男人,正透过小窗往里头偷窥。
那男人是叶厚生,在月光下,他抬起头看着福来饭馆的大招牌,眼里闪着贪婪.“陆香芙,你还真厉害,能开一家这么赚钱的饭馆。既然被我知道了,我就更不可能放弃你了!”
他噙着阴笑,缓缓离开饭馆,消失在黑暗里。